只怕他剛一說出口,這隻小貓就能把自己氣得厥過去。
這種感覺奇怪極了,溫以沉一直看著酈貌吃完,這人吃飽喝足了,脾氣稍降,盤坐在柔軟的被團裡打了個哈欠,杏眼又蒙上一層水霧,看著乖巧了好幾倍。
酈貌有點困了。他還沒倒過來時差,往常在酈府,他最晚偷偷和朋友們吃完酒回府也就申時,和父兄母親阿姊撒完嬌就該睡了,換算到現代也就才十點左右。
酈貌抱著被子,直挺挺倒在床上。
溫以沉從他手裡拿過了碗,看他沒防備的就往床上倒的模樣,沒忍住,訓斥了句:“動作小心點。”
酈貌嗯嗯的從喉嚨裡應著,側頭蹭了蹭柔軟的枕頭,也不睡覺,就睜著眼看著溫以沉,終於肯好好說話了:“你要去哪裡?”
溫以沉放好了碗,看他露在外邊的小腿一眼。
酈貌切了一聲,自覺縮了回來。
果然李淵愛管他的這個臭毛病在哪裡都改不了!
他不爽的裹進被子,擰著眉催溫以沉:“快說呀。”
“訓練賽,還沒開始。”
溫以沉道。
酈貌縮在被子裡時就像一隻乖巧的貓崽子,只露出濕漉漉的杏眼,不過實際上卻是一隻脾氣暴躁,容不得半點不順心的嬌氣貓。
果然,酈貌皺了皺鼻尖,嘟囔:“什麽比賽,就不能不去。”
當然不能不去!
這話是扒著牆角的酈父在心裡喊的。
他的兒子小祖宗呦,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溫以沉倒像是冷靜下來,沉聲和他解釋:“代表國家出場,不能不去。”
“奧。”
酈貌聞言,煩煩的應了聲。
又是國家大事,不過也很正常,李淵上輩子就是個事業狂魔,一路征戰天下,將國土擴到有史以來最大化。
不過這和他又不衝突。
酈貌已經困倦的不行了,強撐著睜著眼睛,盯著站起身的溫以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太硬了,討人厭。
酈貌努了努嘴,手指下滑,用指尖勾住溫以沉的手指。
溫以沉比他高好多,人能籠罩下他一圈,手也比他大,勾著正正好。
酈貌悶在被子裡,挑著眼皮看溫以沉,慢吞吞的說:“你要看著我睡覺。”
溫以沉的位置正好逆著光,酈貌看不清他什麽表情,他拉拉拽著溫以沉手指的手,“哥,你看著我睡覺。”
少年睡意慢慢,聲音也困倦的帶著點啞。
溫以沉緊抿著唇瓣,最後一聲不吭的又坐下了。
酈貌心滿意足的握緊他的手指,把頭埋進被子裡蹭了蹭。
溫以沉沉默著坐了很久,他今天幾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
酈貌嬌氣得像隻小貓一樣,應該好好改正改正,偏偏他見到酈貌氣勢洶洶炸毛的時候就什麽也說不出口。
溫以沉又按了按額角。
算了,循序漸進。
他板著臉定下這個目標。
勾著他手的手指動了動,十指連心,溫以沉隻感覺到心尖跟著顫了一下,他壓低視線,看過去。
酈貌睡著了。
他睡覺前事多的很,睡著卻又快睡眠質量又好,老老實實窩在被子裡動都不動,連露在睡衣外邊的一截手腕感受到涼意都知道自個兒收回去。
溫以沉看得有些好笑,抓著酈貌的手腕給他塞回被子裡,這人就抿抿嘴巴,迅速的把爪子扣在了臉上,壓著臉頰,把嘴巴都睡得嘟起來。
一派純粹驕橫的模樣。
所以……
他究竟還是那個酈貌嗎?
世界上沒有人會有這麽大變化,完全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溫以沉斂下視線,手指掐著他的下巴,把他鼻子露出來。
酈貌像隻小狗一樣慫了慫鼻子,似乎是察覺到冷空氣,又要掙扎著縮回去,溫以沉用手卡住他的下巴擋住酈貌的動作,少年不滿的哼哼了兩聲,露出兩顆尖銳的小虎牙,像是要咬他似的磨了磨。
溫以沉嘴角勾了一下,拇指蹭過去,似乎是想摸摸那顆咬人挺疼的小牙尖,下一秒,少年嘟嘟囔囔的叫了一聲:“李淵!”
李淵。
兩個字一出現,溫以沉的大腦就嗡的劇烈震動了一聲,瞬間腦海裡出現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李淵。
溫以沉捏著少年的下頜,斂下視線。
酈家沒有哪個叫李淵的人物。
酈貌親昵叫的,是誰?
他斂目,少年似乎知道這個叫做“李淵”的人不會奈他何,叼著他的手指磨了一下,然後裹著被子翻了個身,卷毛在腦袋後顫了顫,不過一小會兒就發出淺淺的呼吸聲。
溫以沉磨著拇指,目光沉沉的盯著酈貌的背影,五秒鍾後才起身。
房門突然打開,門外八顆腦袋傻裡傻氣的對上男生的視線。
酈父酈母率先站直了身子,乾笑了兩聲。
“那什麽,弟弟沒煩你吧。”
酈母試探性的問道。
酈貌不煩溫以沉簡直是不可能的,剛才前邊那動靜她們可是聽的真真切切的,不過還好,據她觀察,這位親生兒子的臉色尚且還是比較好看的。
溫以沉沒什麽表情,只是又磨了下留下一圈小牙印的手指,隨後抬眼對父母點點頭,告別下樓:“他已經睡了,父親母親,我先離開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