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景行是莊家大少,江稚曾經見過他幾次,但沒什麽交情。莊景行出生於莊家,平時舉止就能看出一股子傲氣,大概不屑於和他們圈子以外的人有什麽交情。
江稚倒無所謂。
兄弟倆回家換禮服。
晚宴比較正式,文珊女士給兄弟倆準備的是同色系禮服,江予將項鏈藏在衣領,將袖扣扣好,左側胸口佩戴了一枚漂亮的胸針,出了衣帽間,撞見已經換上了晚禮服的文珊女士正在給丈夫打領帶,想了想又退回了衣帽間,差點撞到了他哥。
江稚扶了他一把,“怎麽了?”
“媽媽在給爸爸打領帶。”江予一臉深沉。
“這有什麽?”江稚說著從衣帽間出去了,半秒後默默退了回來,不忍直視地和幸災樂禍的弟弟對視了一眼,深吸了口氣糟心點評,“膩歪。”
晚宴八點鍾開始,地點在東城區的城郊。
莊家在東城區城郊有一個莊園,莊老先生從妻子去世後就沒和家裡的小輩住在一起,獨自住在莊家的莊園,偶爾讓小輩們回去陪他。
江家的車最後停在莊園前,車剛停下來,就有人訓練有素地上前,客氣地查看了他們的邀請函雙手奉還,然後彬彬有禮地將他們引上了莊家等候在一旁的車。
富麗堂皇的西式建築內權貴雲集,衣香鬢影,肉眼可見的奢靡無度。車最後停在紅毯前,侍者上前替他們打開車門,紅毯從他們腳下延伸到門口。江贇夫妻倆是申城出了名的慈善家,他們一露面,閃光燈對著他們閃個不停。
江予不太能適應閃光燈的強光,跟在父母和哥哥身邊穿過紅毯,眼神不動聲色地到處看,沒看到莊斂,反倒找到了戴子明和秦晟。
戴子明和秦晟站在一塊兒,身邊還有好幾個三班的同學。秦晟從經過的侍者的托盤中取了一杯香檳,戴子明瞧見了江予,朝他招手,江予見狀和父母打了個招呼就過去了。
江予取了杯果汁拿在手裡,和戴子明輕輕碰了下,邊仰頭喝著果汁邊用余光亂瞟。
“找誰啊?”戴子明注意到他說,“咱們班的人都在這兒了。”
“誰說都在這兒?”褚鶯鶯挽著佟媛的手插話說,兩個女生都換了一身精致低調的小禮服,還化了淡妝,氣質和在學校的時候大相徑庭,“莊斂不在。”
“哦對。”戴子明想撓頭,但剛碰到噴了發膠的頭髮就放下了,說,“莊斂不是莊家的人麽?他應該要和莊家人一起出來。”
江予“嗯”了一聲,眼睛卻還是盯著樓梯口的方向。
出現在門口的人越來越少,眼看到了宴會正式開始的時間,記者們也扛著設備進來了。慈善性質的晚宴,不需要采訪,只需要記者們拍攝照片,然後宣揚歌頌莊家的善舉。
晚宴正式開始,莊景行和莊曜攙扶著莊老爺子出現在樓梯口,無數視線匯集之處。
莊景行和莊曜,這兩個人一個是莊家最有前途、最有作為的長孫,一個是千嬌萬寵、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么孫,由他們攙扶著老爺子一起出現合情合理,其他幾個孫子孫女沒這個殊榮。
他們一出現,閃光燈聚集了過來。
莊先生和莊夫人站在他們三人後面,臉上是如出一轍的喜悅和驕傲。莊懷瑜和莊翎站在一起,莊家唯一的女兒莊懷月親昵地挽著母親的臂彎。
江予的眼神掠過他們,落在了站在最後的莊斂身上。
有人同樣注意到了和莊曜長得一模一樣的五官,窸窸窣窣地交頭接耳。
莊斂依舊沉默冷鬱,冷冰冰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孤身站在最高處,置身於一切讓人難堪挑剔的打量中,承受所有人的譏嘲。
莊家人排斥他,卻依舊要把他帶到所有人面前,讓他被明珠般耀眼的雙生子弟弟承托得如同低賤肮髒的塵埃。
江予目光寂靜,看著遠處的莊斂,緩緩吐出一口氣,有些心疼。
莊先生客氣地對所有來參加莊老先生的來賓表示了歡迎,許久才切入正題。
“囉嗦。”江予突然聽見身旁的秦晟“嘖”了一聲說,轉頭看見秦晟將香檳杯隨手放到了手邊的台子上,不太耐煩地捏了下眉尖。
秦家太子爺在這種場合一直都是被巴結的對象,秦晟一直和他們待在一起,想巴結他的人見這裡人多也不怎麽過來,只是時刻關注著這裡。
戴子明小聲附和,“確實。這裡沒我們什麽事,出去吧?”
慈善性質的晚宴是屬於大人們的遊戲場合,和他們這群沒年滿18歲的小孩沒什麽關系。
江予也沒什麽興趣,低著頭給莊斂發了條消息,才跟著放下杯子說,“一起。”
他們這圈的同學很快也同意了,只有佟媛留了下來,褚鶯鶯踟躕了兩秒,還是決定留下來陪她。這個圈子不太乾淨,佟媛一個人留下來她不放心。
臨走前,江予看見莊斂低著頭擺弄著手機,猜測他應該在看他的消息,於是放心地和朋友們準備離開宴會主場,接過剛轉身沒走幾步,突然撞到了一個人,後退了幾步。
被撞到的那個人反而紋絲不動,還伸手扶了他一把。
“抱歉。”江予不好意思地邊抬頭邊道歉,看見被他撞到的這個人時一愣。
面前的是一個長相舉止都非常斯文儒雅的老先生,身形筆挺,穿著鉛灰色西裝,銀發的發尾綁了一根細繩落在肩頭,身後跟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保鏢。老先生眼睛被歲月沉澱,扶著銀白手杖,溫和地笑著看著江予,松開江予,嗓音溫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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