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睡單人床,玩具熊擠不下,就只有放在沙發上。
江予和莊斂面對面側躺,中間還隔了一點距離。江予說話還帶著一點不清晰的鼻音,閉上眼說,“晚安。”
“嗯。”他聽見莊斂低冷地回應他,“晚安。”
現在太晚了,待在莊斂很有安全感,江予情不自禁往莊斂身邊靠了靠,醞釀睡意。他在短短兩個小時之內經歷了這麽多,腦子很懵,身體很累,從莊斂身上傳來的陣陣體溫烘得他昏昏欲睡,沒多久就親密地挨著他打瞌睡。
就在他即將睡著時,他聽見了莊斂下床的動靜,緊接著聽見“啪”的一聲脆響,眼前薄薄的光亮暗了下去,然後聽見回來的腳步聲,一隻手摸索著他的耳朵,取下了他的助聽器。
……莊斂很細心。
這是江予睡著前最後一個念頭。
緊接著,他就沒意識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予突然發現他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
床頭燈幽幽地散發著暗淡的燈光,只能照亮一小片空間,江予有些驚疑不定地睜眼看著房間的天花板,心中隱隱約約記得他應該不在這裡,而是應該在莊斂的房間。
江予腦袋昏沉,眼睛看向周圍的黑暗。他的房間實在太黑了,濃墨似的黑暗中仿佛藏著一道窺伺的視線,讓人心中徒升一股寒意。
不對勁。
江予艱難地咽了下口水,不知道為什麽,他連簡單的咽口水都十分費勁。他忽然意識到什麽,緩緩彎下身朝床下看去,對上了藏在黑暗中陰冷沉鬱的眼睛。
“……”
江予在巨大的恐懼中睜開了眼,冷汗涔涔。
映入眼簾的,是和夢中如出一轍的黑沉。
身後一片冰涼。
耳邊的嗡嗡聲直響。
江予甚至不太確定自己有沒有從噩夢中醒過來,他轉了個身,下一秒,空寂的房間內“哐當”一聲,他從狹窄的單人床上滾了下去。
很快房間的燈亮了起來,瞬間驅散了駭人的黑暗。
江予趴在地上,眼前出現了一雙腳,他順著這雙腳看上去,看見了莊斂居高臨下俯視他的陰翳眼神。
“這麽不小心。”他看見莊斂說。
“……”江予眼瞳緊縮,等他再定睛看時,卻再也看不見莊斂那副神情,仿佛剛才只是他的錯覺。
莊斂蹲下身,將他從地上抱起來放床上,低著頭,眉宇間被光影暈上一抹溫意,他捏了下江予的耳垂,手掌拍著他在無聲發抖的脊背,嘴唇開合,“做噩夢了?”
江予聽不見,盯著他的嘴唇廢了很久才讀懂了他的唇語,定定地望了會莊斂的臉,確定剛才只是他還沒完全從噩夢中抽離出來產生的幻覺,默默抬手摟住了莊斂的脖頸,眉眼疲累,長長地深吸了口氣才說,“莊斂,你去哪兒了?”
他的聲音很低,低到幾乎讓人聽不見。
莊斂撫慰地拍著他的背,江予感覺到了他的喉管震動,似乎說了什麽,但他聽不見。但無所謂,江予不想放開他去讀唇語,小黏糕似地黏在莊斂身上悶悶不樂。
莊斂抱住了他,他往後面退了退,給莊斂讓了位置出來,讓他能躺下來。就在莊斂準備放開他去關燈的時候,江予摟緊了他緊張地說,“別關燈!”
“我害怕。”他可憐兮兮地在莊斂耳邊說,“今天晚上能不能不關燈?”
莊斂單手摟著他的背,抱著他躺下來,讓他嚴絲合縫地窩進了他的懷裡。莊斂的手一直輕拍著他的背,像在哄小孩。
江予感激地低聲說,“謝謝你,莊斂。”
他不確定莊斂有沒有聽見這句話,但他感覺到了緊貼在一起的胸膛很輕地震了一下。
應該是個“嗯”,或者“好”。
……反正是一個很具有莊斂特色的回應。
莊斂太好了。
江予心中的驚悸漸漸消褪,心跳的速度卻依舊很快。
他感覺莊斂摸了把他的後頸,隨後伸長手從放在床頭的抽紙中抽出一張紙,擦乾淨他後頸的汗,溫熱的手指時不時拂過薄嫩的頸肉,江予沒控制住顫了一下,莊斂摸他摸得很舒服,讓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的後背也出了一身冷汗,睡衣緊貼在身上,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可是莊斂的手指剛沒入後領就頓了一下,然後撤回了手,將浸了汗水的紙巾放在了床頭,重新抱住他躺了下來。
“……”江予默了默,沒動,重新閉上了眼。
臥室敞亮,莊斂低垂下眼神,看著江予全然信賴的眉眼,唇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
好敏感啊寶寶。
莊斂無聲喟歎,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快要○了。
後半夜江予一直淺眠,總是不斷驚醒,每次驚醒的時候他都能看見莊斂近在咫尺的胸膛,也能感受到在半夢半醒間察覺到他驚醒了拍在他背上安撫的手。抬頭,就能看見莊斂在迷蒙中的安慰,“別怕,江予。”
在又一次驚醒後,江予認真地看了一會莊斂,眼睛發酸,沉默不語地抱緊了他,重新閉上了眼。他不知道在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莊斂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漆深詭譎的眼中一片清明。
——
接下來幾天,江予沒有再收到那個變態的騷擾短信。
那個變態突然就銷聲匿跡了似的,江予卻不敢真的以為他消失了。那個變態到底想幹什麽,他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