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璟扶了他一把,含笑說,“不用著急,孩子,莊斂不在,催眠已經結束了。”
江予抹去眼淚,晃了晃有點發漲的腦袋,剛想問出自己寫在紙條上的疑問,突然捕捉到兩個字,吞咽著泣音,說,“催眠?”
什麽意思?
“那個孩子太衝動。”聞仲璟解釋說,“他聽說你有危險,想給你植入一段虛假記憶,帶你去意大利。”
“……”
瘋子。
江予心中冒出這兩個字,閉著眼忍著泣音顫顫巍巍呼出一口濁氣,突然插進衣兜,找到了自己的手機,點亮屏幕,光亮照亮了他通紅的眼睛。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他遛狗被莊斂抓走的那一天的時間:10月31日,星期三,晚上10:56。
遇到莊斂前他還在和三人小群裡聊天,此時秦晟和戴子明最新的幾條消息安靜地出現在鎖屏。
——所以,他這兩天的經歷都是假的?
這是一場莊斂精心為他編織的噩夢?
江予有些呆滯,攥緊手機,指骨用力壓著金屬邊,直到車窗外傳來兩聲熟悉的狗叫。
他手指一松,下意識朝窗外看去,看見了一條純正血統的小哈士奇甩著舌頭興奮地往他這個方向蹦,“嗷汪!嗷汪!”
保鏢手中的繩子限制了它的發揮,它轉過頭對著保鏢破口大罵:“嗷汪汪汪!”
整隻狗活蹦亂跳,肉眼可見地沒遭到變態的蹂躪和迫害。
江予松了口氣,很快勾掉眼眶邊的淚珠,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面對聞老先生坐好,嗓子有些發堵,小聲說,“謝謝您,聞老先生。”
莊斂不會良心發現放棄對他催眠,只有聞老先生出面製止了莊斂,他才沒真的被催眠。江予想起剛睜眼看見的那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心想,如果他沒猜錯,他就是莊斂找來給他催眠的心理醫生。
聞仲璟微微笑了下,不置可否。
江予憋著心底的恐懼和委屈,暫時將莊斂對他催眠的事壓在腦後,醞釀了片刻,才有些踟躕說,“聞老先生,您知道有人告訴莊斂我會死嗎?”
……雖然那幾天的經歷都是假的,但江予還是想碰運氣問一問,萬一,萬一混著真的呢?
這大概是他離他死亡真相最近的一次了,他不想放棄。江予緊張地捏著手指盯著聞老先生,心跳速度慢慢加快了。
聞仲璟仔細打量了他半分鍾,直到將江予看得面露忐忑,才緩緩說,“你相信?為什麽?”
“……嗯。”江予挑挑揀揀了幾秒鍾借口,最後實誠地說,“因為我不想死。”
他還是隱瞞了一部分,抬起眼看著聞仲璟溫和的眼睛,提起勇氣說,“所以我想找到告訴莊斂這個消息的那個人,我想問問他,我會因為什麽死亡。”
江予說完頓了頓,試探地問,“那個人,是您嗎?”
聞仲璟盯著他,很快微微笑起來,莫名其妙說,“你和他說的一樣,很聰明。”
“‘他’?”江予有些疑惑。
“你出事了之後,我見過他。”聞仲璟靜靜地說,“他被關在精神病院兩年,已經快瘋了。”
江予睜圓了眼睛,連源源不斷的眼淚都好像忘了湧出來,癡愣地看著聞仲璟。
他原本不知道聞仲璟說的這個人是誰,但在聽到‘精神病院’四個字的時候好像又有些明白,又好像不太相信,也不太明白聞老先生為什麽要突然提起這個。
“他是莊斂。”聞仲璟淡淡歎了口氣,隨後看著他說,“準確來說,他是六年後的莊斂。”
“…………”江予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半晌,他才反應過來,聞老先生說的可能是……原劇情中,失去白月光的那個莊斂,眼眶有些發熱,他抿了抿唇,將莫名其妙湧出來的淚意忍了回去,說,“那您知道我為什麽會死嗎?”
沒有人可以預知未來,除非已經經歷過一次,所以江予早就猜到知道他死因的那個人肯定是從未來回來的人。
或者說,是重生回來的人。
“你好像不驚訝。”聞仲璟說。
江予沉默地抿唇,沒說他都已經穿書了,重生這種事好像也並不難以接受。
——難怪劇情能偏移這麽多。
原來還有一個重生回來的聞老先生。
聞老先生和莊斂在未來肯定有很多交集,不然,聞老先生怎麽會幫莊斂脫離莊家。
江予很快想,那聞老先生肯定知道他的死因了。
聞仲璟眸中的銳利習慣隱藏在溫和中,他盯著江予的表情看了許久,才緩緩說,“車禍。”
江予眼神微動,如釋重負,他的死因……原來也是車禍。
“你17歲那年,莊曜心臟病發,需要移植心臟,所以莊家給莊斂製造了一場車禍。”聞仲璟說。
江予指骨顫了顫,那場車禍莊斂沒有死,甚至沒在原文中佔多少筆墨。
“莊斂沒死,因為你救了他。”聞仲璟嗓音蒼老悠遠,“你死在了這場車禍,更戲劇地是,莊家病急亂投醫,讓你和莊曜也做了心臟配型。”
聞仲璟刻意停頓下來,即使已經猜到結果,但江予還是順從地追問,“結果呢?”
“配上了。”
江予遍體生寒。
聞仲璟又說,“原本你不應該死在那場車禍。”
“…………”江予偏頭看了眼外面,眼神在醫院大門的LED門頭屏上停留了片刻,顯示屏正滾動著散著微光的紅色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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