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璟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滿意。
於是江予就知道他猜對了。
簡青在外面“嘬嘬嘬”逗狗,聲音和狗叫一起從車窗留下的縫傳進來,江予往他們的方向瞥了眼,才說,“所以請您告訴他,需要心理醫生的不是我,是他。”
“我不想再見到他,聞老先生,拜托您好好看著他,不要再來找我。”
江予下了車,拒絕了聞老先生讓保鏢開車送他回家的提議,牽著他的小狗走了。
保鏢將放置在角落的錄音筆找出來,交到了聞仲璟手中,聞仲璟久久注視著江予離開的方向,片刻,他看向醫院門口,問,“裡面什麽情況?”
莊斂幾乎是被押送回到病房,病房門口守著保鏢,沒有莊斂的允許,那對夫妻進不去,他們特意找了這麽多記者,不是為了被到吃閉門羹的。
保鏢之間保持著聯絡,他很快說,“少爺把他們趕出來了,少爺的父母……很生氣。”
聞仲璟淡淡“嗯”了一聲,很快轉了話題,將錄音筆給他,“找個機會,把它送到少爺手中。”
“是。”
——
任志剛已經提前下班回家,離滿庭芳裡有點遠,趕過來時間太晚,所以江予沒打電話給他,在路邊找了輛出租車,抱了目的地後將小二哈抱在身上,閉上了眼,眼前一閃而過莊斂陰濕瘋意的眼睛,皺了皺眉。
但很快,被刻意壓在腦後的情緒開始翻湧。
聞老先生說的話重新出現在腦海。
江予仰著頭靠著椅背,想起聞老先生嘴裡的那個“被關進精神病院兩年,快要瘋了”的莊斂。
那個莊斂,好像特別特別喜歡白月光,沒有像對他這樣對他的白月光,他們的感情很好,不然白月光不會因為救他丟了性命。
還有他的爸媽,他的哥哥。
在他死後一直堅持認為他只是失蹤,一直在等他回家。
好像不管是他還是那個江予,江先生和文珊女士,還有江稚,他們都很愛他。
江予在聽聞老先生說完他們的情況後就有些迷茫,在他出現以前所有人都很愛白月光,那他是什麽?
是鳩佔鵲巢的鳩鳥嗎?
他不太明白,也越來越疑惑為什麽從一開始就那麽強烈不想死。
江予已經在這個世界活了十六年,他很喜歡這個世界的家人,不太能接受這件事。
江予眼眶越來越熱,感覺鼻子有點堵塞,小心翼翼地呼吸,但話癆的司機還是看了好幾眼後視鏡,看他眼睛紅得不像話,又聯想到是在醫院附近接到的他,於是善解人意地沒再說話,專注開著車,將他送到了小別墅前。
小別墅內燈火通明,顯然還在等江予回家。
江予付了錢抱著小二哈下車,見陳姨和管家都不在大廳,於是放下小二哈,快步穿過大廳走向樓梯。
他才剛爬了一半樓梯,陳姨就聽到了動靜,從廚房出來,招呼他,“小予回來了?餓了嗎?陳姨給你做夜宵吃。”
江予慶幸他已經上了樓梯,沒讓陳姨看見他的眼睛,小心調整嗓子的狀態,揚高音調說,“不餓,謝謝陳姨,我有點累,想早點睡覺了。”
陳姨沒聽出來他語氣中的不對勁,說,“那好吧,冰箱裡有我做的小蛋糕,小予要是餓了可以吃點,如果想吃熱的東西,就來敲門,陳姨起來給你做。對了,你的書包我已經幫你放房間了。”
陳姨一如既往的關心讓江予眼淚流得更加厲害,他趕緊嗯了兩下,扶著扶手,很快上了樓。
江予沒有說謊,今天晚上經歷了這麽多,情緒一直跌宕起伏,他是真的累了,倒在床上,有些難受地看著虛空,放空大腦,什麽也沒想,但眼淚還是止不住。
眼睛疼。
江予壓了壓眼角,感受到衣兜裡手機的震動,過了好幾分鍾才拿出來,看見是戴子明發現他好久都沒出現,在群裡瘋狂艾特他。
戴子明:是鐵汁就吱一聲@小魚
戴子明:@小魚 @小魚 @小魚 @小魚 @小魚
江予:。
戴子明掐著嗓子學宗介說話:“哇是小魚!還活著!”
“……”江予勉強扯了下嘴角,想起他被催眠的時候瘋狂祈禱戴子明沒有傻乎乎被那個冒牌貨騙過去,歎了口氣,正準備放下手機,就看見秦晟的頭像跳了出來。
秦晟:去哪兒了?
江予提不起興致打字,又不想回語音,擔心被他們聽出來追問,好久才慢吞吞打字:在遛狗。
秦晟簡單回了個字,又抓著他問了幾個問題,江予回得很慢,最後退出小群的聊天框,看見置頂的家族群,頓了頓,直接點開了買機票的小程序。
聞家的根系在意大利,聞老先生要培養莊斂,肯定會把他帶去意大利,但現在莊家的事還沒解決,莊斂還會留在申城,再加上他的心臟能和莊曜配上型,怎麽想他留在申城都很危險。
江予抿了下唇。
……還有個原因。
昨天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在只有他們四個人的家族小群裡說了過兩天會回家,江予剛從聞老先生知道那件事,有點不太想面對他們。
他很懺愧。
江予邊看機票邊算時間,剛準備定機票,突然意識到以莊斂現在的能力,他很快就會查出來他去了哪兒,立即放棄了定機票,思來想去了許久,起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找了隻行李箱,簡單收拾了東西,悄無聲息從房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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