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找了個借口住校,實際上和莊斂住進了老居民樓的那套房子。莊斂每天深夜都會陷入前世的混亂記憶醒來,又被江予哄睡著,醒來後隻當是做夢。
直到有一天晚上,莊斂再一次在江予懷裡醒過來。
江予坐在小夜燈昏黃的光暈中,讓莊斂睡在他柔軟的腹部,還用微涼的指尖摸著莊斂的額頭,溫柔的眼神落在他臉上。
這會見他又睜開眼,以為他沒睡著,低頭親了親他,又捂住了他的眼睛,輕聲說,“睡吧,我在這兒。”
莊斂在他掌心合上眼。
——他的寶寶,似乎終於不會再離開他了。
這個人,好像又開始愛他了。
他很高興。
江予靠在床頭,正打算用手機查會資料,突然感覺手心被微微濡濕,頓了下,低頭想了想,當沒發現。
他也沒再查資料,關掉了小夜燈,在莊斂身邊躺下,沉默地抱著他,最近他習慣在莊斂再睡著之後才取助聽器。
他不知道莊斂有沒有清醒,所以他只是安靜地和他面對面躺著,心疼地微微蹙眉。
即使是被那些人欺辱,莊斂也從來沒有掉過眼淚。
“寶寶。”他聽見莊斂平靜澀啞的嗓音在面前低低響起,“你又喜歡我了嗎?”
“喜歡。”江予答得很快,往莊斂面前靠了靠,輕聲說,“我喜歡你,莊斂,我很喜歡你,特別,特別愛你。”
他稍稍往前,就碰到了莊斂的嘴唇,“莊斂,我喜歡你,你開心嗎?”
第129章
“開心, ”四片嘴唇若即若離貼在一起,很快響起莊斂壓著的氣音,“謝謝寶寶。”
江予輕輕笑了下,湊過去親他。
莊斂難得輕柔地回吻他。
他試探地伸手碰了碰江予的右耳垂, 直到意識到江予不會阻止他, 他才輕輕捏住了它。
——在事情敗露以前,他很喜歡捏江予的耳垂。
江予以前右耳戴著他送的耳釘, 現在他的右耳垂只剩下了一道淺淺的疤痕, 已經摸不到當時特意為莊斂穿的耳洞了。
莊斂無言地捏了許久,才低聲問, “疼嗎?”
“早就不疼了。”江予也低聲回答, 黑暗中,吐息和莊斂些微粗糲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都過去了, 但是莊斂, 當時我真的好恨你。”
莊斂低聲下氣地說,“對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 笨蛋。”江予輕聲說,揪了揪他的耳朵尖,“說過了呀, 我不想要你的道歉。”
莊斂低低地答了聲“好”,“寶寶原諒小狗了嗎?”
江予靜了靜。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原諒莊斂。
從他發現莊斂就是那個讓他噩夢纏身的變態之後, 他就說過無數次不會原諒他,甚至說過永遠。
但是現在,他也不知道了。
如果他沒有想起來前世的記憶, 也許在莊斂給他留下的陰影終於煙消雲散之後,他會原諒莊斂, 但是迄今為止,他想起那段記憶依舊會渾身發冷汗,瑟瑟發抖。
那段記憶依舊是他的陰影。
但他和莊斂能在一起並不容易,江予不想浪費時間,如果可以,他不想再提起這段記憶。
江予靜了許久,才老老實實地說,“莊斂,我也不知道。”
“好。”莊斂低啞地說,沒有追問下去,“寶寶,我會努力。”
“嗯。”
臥室內陷入靜謐,床上的人相擁而眠。
不多時,床頭的小夜燈又被打開了,橙黃的光暈籠罩了小小的一方天地。
江予已經快睡著了,燈被打開,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看莊斂,似乎在辨認面前的人是誰,認出來之後才抬起藕白雙臂,親昵地摟住了莊斂的脖頸,綿綿說,“幫我取掉助聽器。”
莊斂依言幫他取下助聽器放在床頭,就著小夜燈昏暗的光注視著他,光暈中他的眼眶還微微潮紅,他喉結攢動了好幾下,似乎想對江予說什麽,臨頭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只是看著江予酣甜的睡顏,眼中情緒莫名。
他有種預感,有什麽東西,要在他身體裡複蘇了。
小夜燈隻亮了幾分鍾。
江予睡意朦朧,等小夜燈被重新關掉,他才徹底睡過去。
江予沒把這個插曲放在心上,接下來的日子和往常一樣過得很平靜,莊斂每天晚上都會驚醒,但似乎只有那一次是清醒的狀態。
聞家派來的保鏢最近沒跟著莊斂,莊斂也沒有要恢復前世記憶的跡象。
江予心中卻始終懸著一顆巨石,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落下來。他從老舒那裡拿到了在意大利留學的學長的聯系方式,從學長那兒了解了一些。
但他沒告訴任何人他在考慮去意大利留學的事,隻像往常一樣上課。
聞老先生將地下拳場交給了莊斂,除了遇上馮醉也處理不了的事,但馮醉除了長得跟個猴精似的,人也精得像隻猴兒,很少有他處理不了的事,莊斂一般不怎麽去。
他聽話地跟在江予身邊,偶爾得到他想要的獎勵。
直到有人在地下拳場鬧事,馮醉已經被送進了醫院,他才戀戀不舍離開江予身邊,黑沉著臉趕往地下拳場。
他沒告訴江予他去了哪兒,他不舍得江予看見那些社會的汙垢,玷汙那雙乾淨清透的眼睛。
晚上放學,莊斂不在,卡薩帕守在教室門口,恭恭敬敬遞給他一隻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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