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既然害羞,那就都交給自己吧。陳譽之當即拍板:“下月初九就是吉日……”
“不不不!”眼看他自說自話,婚期都要定下了,紀雲清嚇了一跳,再顧不得其他,慌忙擺手拒絕,“——我不願意!”
陳譽之激動的神情冷凍在了臉上。他難以置信:“你、你不願意嫁我為妻?”
——怎麽可能?
“不要開玩笑了。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你為我拒絕李子燁的求娶,用自身功勞換我一命……你怎麽可能不願意嫁我呢?我知道女兒家羞於提及婚事……”
“不,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紀雲清顧不得去想自己和表哥的談話,陳譽之是怎麽“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只是眼看對方神情愈發不對,她連忙推開書房的門,往外走了好幾步,能看見附近有下人的身影,這才轉身,斂裙一禮,對他正色道:“安樂侯,你誤會了。”
“……我之所以拒絕表哥,並不是因為你。也是最近我才想明白,做季雲卿的日子,才是我最快樂的日子!”
“如願嫁給表哥成為太子妃,從此在深宮中度過一生,就是我的所求嗎?當然不是。見過自由的鳥為何要回到籠子裡?”
“……我喜歡的男子,當以天下興亡為己任,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而不是……置天下於不顧,獨愛我一人。”
少女錚錚有聲的話語回蕩在耳邊,陳譽之卻感覺天崩地裂,仿佛舊有的一切認知構建起來的一個美滿世界頃刻之間崩塌。
“不不不,我不信——”
陳譽之感覺天旋地轉。
他開始細數自己為對方付出的樁樁件件:“當初你染了風寒,是我拋下群臣,罷朝出宮,守了天夜直到你退燒,為此,雪災救治不及,賑災銀子平白多費了成;曹老丞相朝老臣,罵你誤君誤國,我不惜違例先帝遺詔罷相……”
他的面目猙獰起來,發出了嘶吼。
“我為你做了那麽多……我為你失去了一切……我為你放棄了萬裡江山……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怎麽能這樣絕情!”
看著這樣的他,紀雲清只是搖頭。
“為我?安樂侯,不要自欺欺人了。”
“從前我勸你的那些話,並沒有半句作假。我也曾真心願你做個明君賢主。你若是真心愛我,又豈會置若罔聞?天下人都說你為我一怒而貶丞相,為博我歡心窮搜天下珠寶,為我不惜延誤國家大事……但這樁樁件件,是我叫你乾的嗎?我勸你時,你可曾願意聽?你隻覺得這是愛我。到頭來,我卻成了迷惑君心的紅顏禍水。你若真心愛我,豈會不顧惜我的名聲?”
“這些話我本不願意說。當日城頭之上,你不顧生死為我擋箭,我便以為從前是我想錯了,也看錯了你。你對我的心是真的,只是不知如何待人好——但現在我又糊塗起來,竟看不清你究竟是何面目。”
到最後,眼看陳譽之還不醒悟,反而愈發執迷,她只能輕歎一聲,轉身而去。
“也罷,今日我本就是來同你告別的。我欲遊歷天下,日後便不再見了罷。”
“別走,你不許走——”
陳譽之一路追出去,卻被下人們攔了下來,安樂侯府之外駐守的衛兵亮出刀劍,讓他頓時清醒。
他只能灰溜溜地走了回去。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借酒消愁。
天色不知何時黑了下來。
失魂落魄的陳譽之坐在自家院子裡,地上是打翻的酒壇,他的身上散發出濃濃的酒氣,雙眼通紅,儼然已經神志不清。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不知什麽時候,整個人已趴在了桌上,如一灘爛泥。
“侯爺!侯爺……”有人來到他身邊,一連喊了幾聲,陳譽之都沒有半點動靜。
這人頓時不再出聲,只是站在原地,靜靜注視著他,目光幽幽難辨。
半晌,這人終於動了。
他拽起陳譽之,將人拖到了旁邊的小湖邊,然後一腳踢了下去。
“哦豁!”
蘇贏十分意外,開始吃瓜。
“我寫好了開頭,卻沒猜到結局啊!不過這種出乎意料的發展似乎更有意思呢~”
至於救人?救人哪有吃瓜有趣啊!
他只是一個路過的吃瓜人而已。
嘩啦!
水花聲響,濺起好大一片波浪。
醉醺醺的陳譽之在落入水中的瞬間清醒了幾分,然後就被嗆進了一大口水,他的肺部痛苦地抽搐起來,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他虛浮無力的四肢在水中費力掙扎,竭盡全力把腦袋浮出水面,隱約借著月光看清楚了站在岸邊的人。
那是一張他不認識的面孔,看穿著打扮是安樂侯府中的下人。
“李子燁!李子燁派你來殺我嗎?!我就知道,他說的都是屁話——”
這一刻,他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不能死!
又驚又怒的陳譽之拚命朝岸邊遊去。
但剛剛來到岸邊,對方又是一腳踢了過來,將他重新踢進了冰冷的湖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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