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這些人全撲了上來,那股狠勁好像面對的是自己的仇人而不是位高權重的攝政王。
景遇感受到黎頌在一陣陣的發抖,護著他往後面退了幾步,離流民和侍衛混戰的地方遠了點,他拍了拍黎頌的肩安慰他,“別怕。”
黎頌看著他們心裡生出悲切,“在這些人眼裡朝廷已經不值得他們依靠了。”這得是受了多少苦,才能慢慢消磨掉對王朝的信任啊。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王朝給不了百姓庇護,而沒有了最基礎的百姓信任和支持的大俞王朝,傾覆也只不過是瞬間。
攝政王府出來侍衛訓練得當,幾下就把一群亂民收拾好了。景遇看著他眼裡真真切切的悲傷,這一次才認識到這位不知民間疾苦的小皇帝是真正的改變了。
他按在小皇帝上的手緊了緊,承諾道,“臣一定會護大俞安穩。”
黎頌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情緒收了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你一個人能幹什麽,我以後會努力的。”
說完他朝剛才他給銀子的女人走去,那個女人靠在牆邊瑟瑟發抖著,見著黎頌過來哆哆嗦嗦地衝他道歉,“我……我也不知道會發生的事……對不起……”
“沒關系,”黎頌衝她笑了笑安撫他的情緒,“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您請問……”
“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叫方月。”
黎頌又嘮家常一樣和她說了些話,算是把她的情緒安撫下來了,見她稍微穩定點,黎頌才開始問她的來歷。
“你們這些人,”黎頌轉頭指了指那些人,“都是從哪裡來的啊?”
“從歲安縣來的,我們那發大水,莊稼全被淹了,好多房屋也都被淹了,村民很多沒有居住的地方了,我們不得以才到京城來的。”
歲安縣是京城附近的一個小縣城,來往路途也就是三五天。
黎頌問她,“縣令沒有上報京城嗎?”
“馬仁根本不管事!”方月說到縣令的時候很是氣憤,“這個縣令來了快兩年了,正事一件都沒做過,平日裡要是有個案子他直接按照自己的喜好定罪,你說他這種人,怎麽能夠當官呢?”
黎頌覺得馬仁這個名字很是熟悉,景遇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馬仁是鎮國公的次子。”
黎頌點點頭,繼續問方月,“那這個馬仁現在在什麽地方?”
“不知道,”方月抹了一把眼淚,“當時我們房屋全被淹了,糧食什麽的都沒了,只有縣令府上還有存糧,大家夥想著先讓縣令放點糧給大家,等度過這次難關再說,結果等我們進了縣令府才發現他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知情不報,害的事情變得這麽嚴重棘手,還能跑到哪裡去,多半是回鎮國府尋找庇護了。
黎頌冷哼一聲,又安慰了方月幾句,這才起身離開。
“快點去找太傅吧,這些流民還是要盡快安置下來。”黎頌說道。
“走吧。”
好在太傅府就在離這不遠的地方,兩人走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就到。
這座宅子沒有攝政王府那麽奢華,它隱匿在一眾平房之中,若不是門口還掛了一個匾額,怕是不會有人把這處簡陋的宅院當作是當今太傅的府邸。
由於黎頌現在扮作的是景遇的侍衛,所以通傳的時候隻說了攝政王來訪,並沒有通報說皇帝來了。
景遇眸光閃了閃,眼裡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站在他身後的黎頌倒是沒有看見景遇的神情,他現在還在組織語言想著等一下見著太傅之後該說些什麽。
不多時前去通報的管家回來答覆道,語氣間頗有些無奈,“太傅他還在睡覺,勞煩王爺現在大廳稍等一會。”
這都下朝多久了,怎麽還在睡覺?早上不是告假生病了嗎?黎頌垂著頭站在景遇身後疑惑道。
“無礙,”景遇道,“本王親自去叫他。”
說著就輕車熟路的往裡面走去,那管家也沒有說些什麽,甚至等景遇進府之後就開始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了。黎頌抬頭看了一眼前面的人,看他的樣子這件事情也不是頭一回做了。
這府邸在外面看著簡陋,但是院子裡到處都種滿了高大的樹木和灌木,很是陰涼。院子裡沒有丫鬟和仆人走動,倒是安靜,想來著太傅府上沒什麽人口。
黎頌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了起了太傅的模樣,原先他以為能夠當皇帝老師的怎麽也得是白發蒼蒼,說一句話胡子得抖三抖的人,但是他記憶中的太傅卻分外年輕,雖然偶爾有點四六不著的,但是待小皇帝還是很好。
那怎麽忽然就不親近小皇帝了呢?
拐過彎走到僻靜處,景遇放慢了腳步,和黎頌走在一條線上。
“你和太傅很熟嗎?”黎頌問他。
“偶爾來找他喝酒,”景遇說道,“裴青別的不說,倒是確實釀的一手好酒。陛下之後可以讓他……”
說著他後面半句就消了音,黎頌好奇道,“讓他怎麽?”
“沒怎麽,”景遇搖了搖頭,一臉嚴肅,“陛下還是不要喝酒了好,喝酒誤事。”
黎頌,“……”
黎頌瞥了一眼還是1開頭的好感度,心裡一陣吐槽,這人喜歡管他這件事真是記在了骨子裡了吧,不然怎麽連著三個世界了,這點毛病總是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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