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倒溫肅檸的瞬間,牧雲笙再明顯不過地感知到了他渾身從放松驟然緊繃的全過程,少年整個人甚至都向後弓起,後頸和腰背的弧線流露出的痛苦令人移不開眼。
他呼吸一下子悶了,亂了,重了,在牧雲笙“放松”的提醒當中,勉強地調節。
“練腿就是比較痛苦,不然好多人怎麽都是上半身健碩,下半身細得不行呢?”
牧雲笙和他聊著天,轉移注意力:“說起來我挺佩服一些女生的,她們特別愛練腿,也不能說是愛吧,畢竟練了身材能變得更好看,也只有咬牙堅持了,這點比不少男的強。”
“我只求練到正常體型就好。”溫肅檸說著,牧雲笙又換了個地方按,他被突然的疼痛襲擊,最後半個字差點飛出去。
溫肅檸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緊枕頭,咬牙堅持。
“現在已經很不錯了,畢竟才動完大手術呢,咱好好練,以後盡量健健康康的。”牧雲笙話說的很溫柔,手上力道卻誠實得很,順便還把他的小腿也連帶著放松了。
疼是真的疼,放松也是真的放松。
輪到小腿之後,溫肅檸明顯舒服了很多,身體也重新舒展,他趴在枕頭上,在昏暗中闔著雙眼,闃寂深夜,困倦不知不覺如潮水般漫上,將四肢百骸輕柔包裹。
牧雲笙的動作越來越輕,越來越輕,他揉按著溫肅檸腳踝,捕捉著那逐漸平穩綿長的呼吸聲,直到它徹底趨於平穩。
牧雲笙停了下來。
他的雙手仍舊握在腳踝處,原本微涼的皮膚已經被暖到和他掌心相同的溫度了,他只需要貼著線條向上,就能鑽進寬大的褲腳中,一路摸到膝彎。
一如夢中。
牧雲笙站起身,他向前挪了兩步,蹲下身,凝視著溫肅檸的側臉。
他趴在枕頭上睡著了,興許是有些憋悶,唇微微張開輔助呼吸,和最初見面時相比,溫肅檸長了些肉,臉頰的輪廓圓潤不少,蒼白面容增添幾分有活力的暖意。
天花板漫射出的光讓很多陰影投落,其中就包括眼睫下方濃密的黑影,將柔和面龐切割成光與暗的斑駁,這是最美妙的構圖和打光。
牧雲笙甚至都沒有掏出手機記錄下來,任何不合時宜的動作都會將這沉默著的奇妙曖昧打破,欣賞美麗事物是人類血骨裡的本能,但牧雲笙並不是個顏控。
就像他和溫肅檸的相遇,真正將他吸引著想要不斷靠近的,是那清俊皮囊下獨一無二的靈魂。
可靠的,包容的,溫和的,沉厚的,睿智的。
偶爾又會被他引著,表現出幾分笨拙的孩子氣。
然後,再沉醉於他含笑的眉眼。
牧雲笙胸中騰起想要更加靠近的衝動,夢中的種種如此清晰地反覆在眼前,如今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只要足夠小心,就不會驚動溫肅檸。
牧雲笙低下頭,朝著少年安靜的側顏靠近,他屏住呼吸,生怕輕微的氣流會將其驚擾吵醒。
溫肅檸無知無覺,就算他們已經近到了再稍稍挪動,就能碰到的距離。
但牧雲笙還是停了下來。
他遲疑著,最終拉開了距離,只是將食指和中指並攏,按在自己唇上,再輕輕貼住溫肅檸的面頰。
甚至連再偏一點,蹭到唇角都不敢。
好膽小啊。
牧雲笙扯出一絲嘲弄的笑容,他指尖捋過溫肅檸鬢角的碎發,感受著那細弱的柔軟。
許久,他站起身來,動作盡可能輕地將少年調整成適合睡覺的姿勢。
就這樣趴著睡一夜,肯定會胸口痛的。
確定都收拾好了,牧雲笙倒了杯水放在溫肅檸床頭,他打開家門,再將其在身後關閉。
樓道裡一片漆黑,手機光芒照亮腳下,他獨自下了樓,坐進車裡,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等待著心跳逐漸平息。
將車駛出老舊小區,牧雲笙突然想起來,張雲露好像還拜托他回去之後和牧柏岩聊一聊。
這都快十一點半了!
他趕忙加快速度,也不知道牧柏岩這個點睡了沒有,還是說他得改天再找時間?
牧雲笙用最快速度回到家中,客廳的燈果然已經熄滅了,但二樓屬於牧柏岩的房間還透著光亮。
牧雲笙松了口氣,他率先給牧柏岩發送消息。
[睡了沒?]
[還沒,正準備睡,你回來了沒?]
牧雲笙輕輕敲了敲牧柏岩的房門,聽到其中傳來聲音:“進。”
牧柏岩正靠在床頭看平板,見弟弟進來,他將防藍光眼鏡摘下:“怎麽了嗎?”
“想跟你聊兩句。”牧雲笙笑道,“有時間嗎?”
“我說沒有你會改天再聊嗎?”牧柏岩說著下了床,“今天回來怎麽得這麽晚。”
“還好吧。”牧雲笙有一點點心虛,他跟著牧柏岩到了陽台,全景玻璃窗能毫無阻攔地欣賞周圍夜色,坐在圓桌前喝點什麽,很適合睡前放松。
牧雲笙大概明白張雲露想讓他跟牧柏岩聊什麽,自己雖然神經大條,很多時候比較遲鈍,但也只是因為不想在意罷了,並非屬於真正意義上的“小龍瞎”。
就是……就是他稍微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
但自家親哥,他好像也沒必要太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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