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崢:“。”
盛初急了,“我真的是盛初啊!這裡是哪?你是誰?”
賀崢:“?”
盛初手慌腳亂地比劃,“我親眼看見自己死了的,都準備去閻王爺那兒報道了,我為什麽在這?”
賀崢:“......”
賀崢自覺腦子好使,畢竟他學歷也不是假的。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僅僅只是研究生在讀的他明白自己還是太天真了,考古專業讓他從墓葬中尋找歷史文明,沒想到“文明”直接到他面前來了。
“你先等等。”賀崢製止了面前活潑亂跳的人,來不及理清思路,只能解釋:“你剛摔倒了腦袋,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沒有的話我們不去醫院了,先回去。”
盛初一臉懵:“醫院?”
“醫館,醫舍,太醫院,隨你怎麽叫。”賀崢說著,隔著衣服拉過許聞意的手腕,邊走邊給司機打電話,“哥,老師開車帶我們去了,不好意思,麻煩您了。”
這次盛初學聰明了,知道這人不是自言自語,起碼他是對著一塊薄薄的物件說話,雖然看起來也沒有很正常就是了。
回招待所要走二十多分鍾的路,鄉間路窄人少,不是水泥地面好在也算平坦。賀崢一直扯著人沒放,他走得快,心裡也亂,總覺得眼前的情況像在做夢,不科學也無法解釋。
“墓志銘毀的很乾淨。”賀崢似乎在和身邊的“歷史文明”說話,又似乎在理清自己混亂的思緒,“現場挖掘了一個多月,還沒有挖出棺槨,所以暫時沒辦法從隨葬品及棺木上判斷墓主人的個人信息。”
盛初還是沒聽懂,仍然急切想要解釋:“我真的是盛初,我屁股有一顆痣,等你挖出來看就知道了。”
“你聽我講完。”賀崢打斷他的話,“但是我們通過周邊走訪調查,大致確定墓主人應當是元明時期的人,距今至少有600年的歷史。”
賀崢腳步微停,看向因為這句話發愣在原地的許聞意,或許說盛初,“所以就算我們挖出棺材,裡面的墓主人也只是個骨頭架子,沒辦法去找你屁股上的痣在哪裡。”
這其實是件很悲傷的事情,不,這件事對盛初來說太他媽悲傷了。
然而,但是然而,邊上這人面不改色說出屁股兩個字的時候,盛初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想笑。
“六百年?”盛初自小不好好讀書,從先生那學來的知識都用來看話本了。故事當然是眾說紛紜,玄幻、奇異,“所以你相信我的話嗎?相信我是盛初?”
賀崢放下他的手,示意他往前走,“你和許聞意不一樣。”
“許聞意是誰?”
“你身體原來的主人。”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和你不一樣。”賀崢還是這樣說。
賀崢沉默,盛初便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管這一切是真是假,他總要在這個人身上找點答案。
許久後,盛初又聽見男人說:“大學的時候我和許聞意沒有說過話,研究生我和他是室友,雖然是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但他還是不愛講話,我和他關系也不好。”
其實賀崢說的算是委婉了,許聞意的性格陰沉,總是面無表情,見人微微垂眼,一副誰都不想搭理的樣子。
許聞意大學時就沒有朋友,賀崢經常聽見對方的室友吐槽他可怕。
前人被用可怕來形容性格,而眼前的人不是,他隻抬頭,看賀崢一眼,賀崢就知道不一樣。
他眼睛太亮了,和許聞意那常年漫著烏雲的陰鬱雙眼完全不同。
盛初不知道該說什麽,但他很快接受了自己死而複生的事,畢竟活著的感覺總是不差。
“這個世界過了六百年,好像也沒有什麽不一樣嘛。”盛初睜眼瞎,看不見路邊水泥築成的電線杆,半空中懸著的一條條平行的高壓線。
秦水鎮位於南京市以東,秦水村又在遠郊,地理偏僻經濟落後,目前村中還沒有過多的現代設施,至少他們走的這條路上沒有。
十幾分鍾後,眼前景色豁然開朗,盛初一句“哇”被賀崢堵在嘴裡,“別哇,當然被抓。”
盛初:“???”
賀崢當然是嚇他的,但還是一本正經和盛初解釋要是被別人知道他這位“文明”的來歷,會被人抓到某個可怕的地方活體解剖。
“......”盛初臉都黑了,“你騙我的吧?”
賀崢不動聲色地說:“嗯,我騙你的。”
盛初聽出了話裡的敷衍,問:“不能殺了再解剖?你們六百年後的仵作這麽變態的嗎?”
招待所地處長街,整條街四五層建房民宅,招待所也不例外。盛初在賀崢的命令下乖乖捂著嘴巴,兩人一前一後往招待所走,一樓空曠,二樓的會議室留做整理文獻資料和保存出土後需要修複的文物。
三樓起是住宿,這次出來田野考古帶的還是大三的實習生,賀崢這一屆的同學留下考研本身不多,這次除了南京的項目外還有其他地方也需要同步作業,所以秦水村這一波隻留了他和許聞意兩個學長。
“老師也在這一層住。”賀崢把他待到三樓,邊開門邊說,“有什麽不懂的在房裡問,出了這個門你就是許聞意,不想被解剖就裝好一點。”
這句話盛初聽懂了,放鑰匙的功夫,賀崢又說:“還有,別有事沒事盯著我頭髮看,你去衛生間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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