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聞意就歎氣,琢磨賀崢的廚藝到最後還比不上一棵蔥。
飯後兩人回了房,各自躺在床的一側,背對著背側躺著,刷著手機。
十幾天來,許聞意一直乾這樣的事,可能是覺得無聊,想和賀崢說說話。
“賀崢。”
“嗯。”
“我什麽時候可以拆石膏。”
“你想去哪蹦躂?”
賀崢似乎永遠都在拿捏許聞意,心情好不好,面對許聞意時永遠都是這幅大人姿態,教育模樣。
許聞意翻過來,踢踢他:“戴著它我乾嗎都不方便。”
賀崢順手握著他的腿:“你想乾嗎?”
許聞意不掙扎:“沒想乾嗎,睡覺也不方便,它妨礙我蓋被子了。”
反而是賀崢把手拿開了:“過兩天再說,你那麽調皮,沒輕沒重的,拆了石膏反而傷到自己。”
這話說的,許聞意就不愛聽了:“你怎麽老這樣說我啊,我幾歲啊。”
“十七啊。”賀崢輕飄飄地說。
許聞意:“......”
“賀崢哥哥。”許聞意立馬就懂。
賀崢:“別來這套。”
“賀崢哥哥。”許聞意又這麽叫他。
賀崢突然看向許聞意,眼神深邃,裡面像是藏了個企圖吞噬無數星星的黑洞,語氣冷淡道:“別這麽叫我,你會後悔的。”
許聞意說:“才不會。”
賀崢沒和許聞意爭,他心情不算好,看向許聞意時難得平靜,不想打破這樣的氣氛,斟酌了會兒,答應他:“過兩天,外面不忙的時候帶你去趟醫院。”
但是他們一直不忙啊......
“什麽時候不忙?”
其實每一天都忙,除夕春節,過完年拜年,關系夠多的話,幾乎每天都在外出拜年。
賀崢家沒這種習慣,至少這些事和賀崢沒什麽關系。
父母各自走各自的親戚,賀崢哪邊都不去。偶爾想想,這和離了婚也沒什麽差別,子女永遠是父母婚姻的犧牲品,恨也好,怨也好,其實都沒有意義。
賀崢朝許聞意那邊躺,面朝著他,他覺得累,想抱抱許聞意。
感覺出來的突然,理智在下一秒接踵而至。
賀崢自嘲地笑,因為許聞意,笑容變得溫柔。
許聞意打了個哈欠:“好困。”
賀崢說:“那就睡。”
許聞意:“吃了睡不好。”
賀崢伸手,擋了許聞意的眼睛,感受著掌心可以呼嘯起海嘯的細小睫毛,輕聲說:“豬都是吃了睡的。”
許聞意在賀崢掌心閉眼,聲音慢下來,軟下去:“豬真幸福。”
賀崢替許聞意拉了被子,兩米長的被子把自己也蓋了進去,淡淡地笑:“我也覺得。真羨慕他們。”
午睡時總在做夢,房間裡窗簾大開,可能是因為光線問題,這個時候睡的覺總在做光怪陸離的夢。
賀崢睡的不踏實,時睡時醒,反而把這一覺的時間睡得格外長。
許聞意就沒什麽了,他一向好睡,除非到了該起床的時間點,不然叫都叫不醒。
下午五點多,賀崢掙扎著從夢裡醒過來,睜眼時,許聞意還在睡,眼睛閉著,放松地呼吸著。
這一刻好難得。
賀崢十多年的人生無非是在追求這種時刻,這種平淡又奢侈的時刻,許聞意像是他憧憬著塞滿食物的冰箱,於無形之中給賀崢安全感和滿足感。
廚房裡有菜刀碰到砧板的聲音,很輕,只有常年在這個家裡的人才知道。
起床出去看會尷尬,但這麽多年裡賀崢早就習慣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想到要在房間裡等著母親給自己做飯吃,他覺得別扭又不自在。
母子情分,父子情分,早在他們一次次爭吵,賀崢一次次不理解中消失殆盡。
賀崢看著許聞意的臉,不知道該怎麽辦,仿佛是太過為難,導致他不小心袒露了心聲,把在心裡喊了無數次的名字脫口而出。
“許聞意。”
許聞意睫毛動了動,五秒後,他反覆眨眼,然後慢慢醒過來。
“賀崢。”
“嗯”
“好困。”許聞意說著又閉上了眼,往賀崢那邊蹭了蹭。
賀崢決定不出去了,他並沒有因為許聞意而放棄什麽東西,只是他舒適圈裡的東西早就變了,他知道得晚了一點,不想放手的心也就堅決了許多。
不過許聞意還是睡的有點久了。所以就算他困,閉上眼睛,意識還是在慢慢回籠,人變得清醒,埋在賀崢身前醒了過來。
他知道賀崢沒睡,於是叫他:“賀崢。”
賀崢嗓音乾澀:“嗯。”
許聞意問:“幾點了。”
賀崢說:“五點半了。”
許聞意猛地抬頭,離賀崢那樣近卻渾然不知:“我......你,你也太能睡了吧!”
賀崢:“......”
賀崢推開他坐起來:“我醒的比你早。”
“幾分鍾也爭。”
“你還不一樣。”
兩人靠坐在床頭醒神,過了許久,廚房的香味終於透過門縫傳進房間。
許聞意被香得不行,逐漸迷失自我,心開始動搖,不想堅守陣地了。
“我們不出去嗎?”許聞意問。
“出去幹嗎?”賀崢明知故問。
許聞意眼珠子轉了轉,迂回著說:“出去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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