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並不出眾, 但在一群死板地像屍體複製粘貼一樣的學生中即使是微小的變化也比較矚目了。
男老師艱難地挺直著腰板從地上爬起來,脖子一扭看著旁邊的祝長安幾人, 顯然他不並認為自己摔倒是意外。
但這四個人的目光都直視前方, 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他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沒看出任何破綻後隻好又把脖子扭回去, 看了一眼空座位後開始安排座位。
“你們兩個坐到第三組的最後一排去。”
他的頭側過來一些,手僵硬地抬起指著祝長安和宗霄。
“你,坐第一組最後一排林滿邊上。你坐第二組最後一排榮子秋邊上。”
鹿佰的位置和祝長安隔著一條過道,但他的同桌榮子秋並不在位子上,也不只是外面罰站的男生還是被送去了懲戒室。
而紀雲琥的位置恰好是方才祝長安發現表情更靈動的那個男生身邊。
“馬上就是午休時間了,轉學生就不用打卡了。午休一小時,下午一點開始上課,課程表已經掛在牆上的小黑板上了,自己準備好課本。每個任課老師有他自己的規矩,你們只需要照做就好了。”
祝長安將厚厚的書本直接摞在了地上,打量著裝在課桌邊上的一個方形的迷你打卡機,只有一個識卡區和時間顯示。
他們的班級門卡都有獨一無二的編碼,他人無法代刷。
十二點一到,刺耳仿佛能震碎靈魂的鈴聲炸響,有一名沒有防備的玩家直接被嚇得尖叫出聲。
“雖然現在是午休時間,但最好不要在班級裡大呼小叫的,尤其是上課時間。這是每個老師都討厭的行為。”
鈴聲非常短促,一下的功夫就停了,班上的學生紛紛打卡整理桌面起身離開教室,但每個人離開的時候手裡都帶著一本書。
而老師剛走到門邊,聽見了那名玩家的尖叫,脖子一轉直勾勾地看著他,提醒了一句,但語氣並不善意。
不到半分鍾,整個教室變得空蕩蕩的,除了七名玩家,就剩那個叫林滿的男生還在。
他收拾好東西,剛起身,教室門口就悠閑地走進來一個人,是那個罰站的男生,他徑直往林滿這邊走,語氣是終於下課的輕松愜意,“林滿,走吃飯去。”
林滿無奈又擔心地看著他,“你還想著吃飯,班主任讓你站一天呢,要是被發現你跑去食堂吃飯,那你又要挨罰了。”
“管他呢。懲戒室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了,遲早我要舉報這個學校,把這些無良老師全部送進局//子裡。”
抱著一疊書的男生將書本非常隨意地扔在鹿佰旁邊的座位上。
毫無疑問榮子秋就是這個性格有些桀驁不馴的男生。
“可是……”
林滿想再說些什麽,被榮子秋打斷。
他伸手搭在林滿肩上拍了拍,勾著他往教室外走去,“別想了,趕緊去吃飯吧,晚了食堂沒你喜歡吃的雞腿了。”
林滿返身回到座位,從桌面上拿了一本書後回到榮子秋身邊,還抬手晃了晃那本書,“馬上要考試了,我可沒你那麽聰明一學就會。”
兩人說說笑笑地離開,就像正常的高中生一樣。
祝長安走到榮子秋的座位上,翻了翻他的書本,沒有任何筆記的痕跡,反而全是搞怪的塗鴉和一些痛罵老師和學校制度的話。
“我還以為這些學生都是假人呢,沒想到還真有認真學習的……”
鹿佰也在翻看學生的書本,看見上面的雋秀字跡後竟然稍微地松了口氣。
他經歷了自己的死亡,到進入遊戲,進入副本,這一切超出他過往三十多年的世界認知的顛覆讓他突然意識到恐怖片裡的怪物也有可能是真實存在於世界上,而他就恐懼這些。
老師已經不像人了,如果連學生也都是假人,那這所學校還有活人嗎?
鹿佰做了那麽多年的醫生,依舊沒有學會像其他同事那樣面對死人可以保持一顆平常心。
對他來說那不是平常心,而是生死的麻木。
他討厭生命的逝去,也同樣討厭似生似死的生命,就像這些老師和學生一樣。
然而他還沒說完,手上就翻到了後面幾頁。
密密麻麻的黑色圖案佔據了所有頁面,扭曲的線條和圓圈組成了簡易的火柴人。
它們或站或躺,或是大頭朝下,被無數混亂的線條包裹期間,就如同燃燒的火焰吞噬了芸芸眾生。
盯著這些詭秘的塗畫,鹿佰沒由來地脊背一涼,仿佛這些線條在他的眼前活了過來,變成了吃人的蛇。
他呼吸一沉,連忙將書本合上,放回了桌面。
“看見什麽了?”
祝長安去了林滿的課桌前,看著他的課本上寫著整潔乾淨的筆記,和榮子秋的形成了鮮明對比。
余光瞥見了他緊張的表情,聽見鹿佰的停頓後問了一句。
“這些筆記有些奇怪。”
鹿佰將那本書遞給了祝長安,“這些符號看久了給人一種恐懼感。”
祝長安和宗霄快速過了一遍上面的內容,於是宗霄將全班所有人的筆記都翻了一遍。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筆記不同。”
“那這兩個人基本就是副本的關鍵人物了。”
不過書本上的詭異圖畫倒是讓祝長安聯想到了大巴車上的南池高中宣傳片後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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