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關機, 一個未接。
他突然有些精神恍惚, 懷疑他曾經經歷過的一切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
在一次副本速通裡,他們都有過一次猜測系統可能會根據每個人的經歷製作出相應的副本。事實上他們的確猜對了。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彼此聯系,他們互相記下了對方的手機號碼。
除了沒有手機的祝長安。鹿佰試了所有人的號碼。
在他的時間點裡,8月12日是他死亡的日期,而在這段時間之前,只有紀雲琥一個人還活著。宗霄死亡時間最早,然後是溫夢羊,接著是他,祝長安,最後才是紀雲琥。
但紀雲琥接了電話,卻不認識他。剩下宗霄和溫夢羊的電話也符合時間線根本無法接通。
鹿佰捋了一把自己的頭髮,重重地倒在椅背上,長長地歎了口氣。
“God……”
他拿起手機,關閉電腦,像過往十幾年那樣打卡下班開車回家。
獨居的好處便是能擁有一個私密的空間不被任何人打擾,只要你想的話。
鹿佰渾渾噩噩地回到家,站在陽台上眺望遠方的夜景。回家的路上他一直試圖發現沿途是否有任何像是虛擬創造出來而產生的bug,但可惜哪怕是把眼睛都給瞪瞎了,世界也一切如常。
“封丘山……”
現在還活著的只有他、紀雲琥和祝長安,如果這真的是系統創造出來的副本,那唯一有辦法與之對抗的只有祝長安,只要去找他,不管他記不記得,個性使然他都不會仍由他人去掌控自己的命運。
鹿佰立刻訂了一張飛機票去封丘山,但在要付錢的時候手機卻突然出現了故障,無論如何也付不了款。
不管是飛機票,火車票還是長途汽車票,他都買不了。他所能行動的范圍被限制在了這個城市。
鹿佰瞬間明白了這個世界一定是系統編造出來的,否則不會有這麽多阻礙。
沒有技能,沒有無所不能的道具,沒有發布系統任務。在這個看似普通的世界裡做一個完全的普通人,那要破解這個副本,僅剩的線索就只有三天后他的死期。
怎麽避免死亡,才是關鍵。
鹿佰摘下眼鏡,走進浴室,站在淋浴頭下閉眼放任水流衝刷。
按照現實的時間線走,在8月9日上午科室接手了一個重症病人,也就是方才在電腦頁面上顯示的那張病歷表所屬的病人。
8月11日下午進行手術,但病人在手術後因為突發感染去世了,病人家屬無法接受,認定是主刀醫生手術失誤才導致病人死亡,在醫院大鬧要求賠償。
8月12日上午,病人家屬帶著一群人闖進醫生辦公室,暴力要挾醫院進行賠償。
當時正在現場和同事討論病情的鹿佰見狀上前製止勸阻,結果被一個帶刀的家屬捅中了要害,失血過多而死亡。
每次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鹿佰都覺得呼吸困難,有種被人捏住心臟的痛苦感。
鹿佰關掉淋浴,也不先擦掉身上的水珠,拿過置物架上的手機給領導發了一條請假短信,然後他便盯著聊天界面等了小半天。
果不其然,他收到了對方拒絕的回復。
請假這條路行不通,意味著他必須要去醫院。
鹿佰低頭沉思了很長時間,才抬起頭,目光幽深地快速為自己擦乾換衣,到自己的工具箱裡取出了一把嶄新的手術刀放進了自己上班要穿的外套裡。
經過了那麽多次生死存亡的時刻,就算沒有了傍身的道具技能,他也相信自己有機會獨自完成這次考驗。
“醫生發火也是很凶的。”
頭一天他裝作無事發生,按照自己的運行軌跡正常上下班。
到了8月11號晚上九點十三分,重症病人宣告死亡。
鹿佰站在走廊上,聽著從病房裡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臉上一片木然。
他轉身離開,沒有下班,而是去了醫院大門的保安室,將明天有醫鬧會來的事情告知對方,讓安保部門盡量攔下他們。
然後鹿佰到了自己的更衣櫃前,取出前一天準備好的一小袋東西回到辦公室。
一份便當,了了吃完填飽肚子。
一小包彈珠,拆了包裝放進口袋。
一個阻門器,一把玩具槍都隨身帶著。
鹿佰在自己的辦公室呆了一個晚上,腦海裡想過無數種明天會發生的可能性,然後依次推演。但最終都引向同一種結局。
他手臂微微擺動,從袖口滑落一把鋒利無比的手術刀。
在手術室,它是救人的良器,離開手術室,它的身份就變得複雜且危險起來,可能成為殺人利器。
鹿佰沉默地盯著這把手術刀,一夜無眠。
時間來到8月12日,死亡前十五分鍾。
從這一刻開始的每一分鍾,鹿佰都刻骨銘心。
同事準時敲響辦公室的門,請他到事件發生地的辦公室去一趟,商量事。
方案一,鹿佰提出當前還有別的事要處理,晚一些去。但對方以更緊急三個字回堵了他,站在門口等著他。方案一失敗。
方案二,商討期間以上廁所為由離開。結果根本無法打斷談話,單獨離開又會被拽回來。方案二失敗。
死亡前五分鍾。
鹿佰站在窗前,看見不遠處醫院大門前聚集了一批人,神情激憤舉著橫幅,拿著棍棒武器,正在衝進醫院裡。保安阻攔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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