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不會。
眼前的尋安固然乖巧可愛,卻不是他心中的人。
只有外表,裡子卻截然相反。
他們的存在,更像是滿足了自己曾想收尋安為徒的一個空想。
薄曛不明白尋安為何要設計這樣一個遊戲。
片段不完整的劇情,以尋安為原型的遊戲,沒有任何需要解密或是通關的線索。
真正的尋安也不見蹤影。
“我知道了師尊……那,我先回寢屋了。”
薄曛被少年尋安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只是頷首,站在原地目送尋安一路小跑著離開大殿,消失在拐角。
手裡的玫瑰失去了意外驚喜的濾鏡,也不過是一束普通的花罷了。
薄曛轉身隨手將玫瑰花束放在桌上,抬步出了殿門,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
桌上的玫瑰花像是被抽幹了水分,枯成黃褐色的死花,散成粉末。
薄曛踏出殿門的瞬間,場景又顛倒輪轉。
所有景致糅雜在一起,又像團成一團的白紙鋪展開,在上面重新繪出新的物景。
“你在不在聽我說話啊?”
眼前出現一隻白淨纖細的手,胡亂地搖晃了兩下。
薄曛聞聲驚然,看著面前已是神采奕奕,品貌非凡的青年尋安。
“尋安,是你嗎?”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他卻從中找到了尋安真實的影子。
尋安一勾嘴角,“難道還有跟我長得相似的人也叫尋安?”
薄曛喜出望外,甚至想上前擁抱對方。
腳剛走出半步,胸前就抵上了一把折扇。
“幹嘛,又想動手動腳?”
一言一行,薄曛可以確信眼前之人,是真正的尋安。
“你方才去哪了?我看見了幼年時……”
“噓。”
尋安將扇尖抵在薄曛唇上,示意他別說話。
“你瞧。”
薄曛順著尋安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們立於白雲之上。
腳下是綿延的青山巍峨,瀑流傾瀉的碧水,一座獨峰聳立,繁華錦簇,百鳥齊舞。
“如果日後我卸去了官職,就住在這裡。”
尋安一展絹扇輕搖,微風拂動他的長發。
“屆時與意中人一道修築屬於我們的小屋……你覺得如何?”
薄曛扯動嘴角,很想問問他意中人是誰。
話到了嘴邊,又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很好。”
“你的表情可不像是很好的意思。”
尋安用扇子在薄曛的心口上一敲,“怎麽,不願意?”
薄曛呆滯,“你不是說,和意中人?”
為何要問他願不願意。
“真是傻瓜。”
尋安嗔他一眼,不搭理薄曛,扭頭就走。
薄曛後知後覺,莫大的驚喜從天而降,哐當一下砸在他頭上。
“尋安?你是說真的嗎?”
他步履匆匆,想要追趕上尋安的腳步。
尋安邁的間隙不大,可薄曛緊趕慢趕卻怎麽也追不上他。
他看見尋安回首朝自己說了什麽,展顏歡笑,比灼日還要璀璨。
但距離越拉越遠,根本聽不見對方的聲音。
薄曛行走在雲巔之上,身後是不斷擴大的黑暗,就要將他吞噬。
直到黑暗佔據他全部的視野。
也不曾想起,這僅僅是個虛假的遊戲而已。
“恭喜啊恭喜!”
嘈雜的聲音讓薄曛下意識地覺得厭煩。
管弦絲竹,琴瑟和鳴。
很是熱鬧。
薄曛睜開眼,滿目的紅綢繡花,張燈結彩。
行走在身邊的過客滿面笑容,端著杯盞交談。
“尋安上神和芸琅元君還真是登對。”
“是啊,咱們天界以後就有多了對神仙眷侶了哈哈。”
薄曛一把抓住身旁經過的陌生仙君,箍著他的雙臂。
“你說什麽?”
對方擰著眉,“你幹什麽?你是什麽人!”
“你方才說尋安和誰?”
薄曛難掩慍色,眉目間皆是不可置信的震驚。
“芸,芸琅元君啊。我說你究竟是誰啊,連此次婚宴的新人是誰都不知道。”
芸琅元君……
薄曛記憶裡閃過一些模糊的臉,卻無法將她們與芸琅對上號。
兩人的動靜吸引了其他參加婚宴的賓客的注意,紛紛側目聚在一起小聲地談論著。
薄曛充耳不聞,四周尋找著尋安的身影。
“新郎官到!”
薄曛轉身,在看見噙著一抹淡笑的尋安身穿絳紅墨邊銀繡錦袍,袖袍處繡著精致淡雅的雲水波紋。
盈盈可握的纖細腰肢系著金絲滾邊的祥雲紋鑲玉黑腰帶,墜著一枚鏤空龍紋翡玉玉佩,順滑三千長發用紅錦綢帶束起。
尋安本就皮膚白皙,眼下略施粉黛,一雙櫻唇染著朱紅,顯得分外明豔動人。
他笑著與上前道喜的賓客們一一交談,幸福的神情深深刺痛了薄曛。
“尋安。”
薄曛推開面前的仙君,來到尋安面前。
“薄曛,你來了!我叫人去萬邪宮去請你,回稟說你不在,我還以為你來不了了呢。”
尋安一手搭在薄曛的肩上,對他和鍋底一般黑的臉色視若無睹,“一會兒我們好好喝一杯。”
薄曛眼底有風暴醞釀,自己佩戴已久的假面處在破碎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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