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抱著一輛玩具火車,身後是他的父母,看上去是很溫馨和睦的全家福。
“二十多年了,少爺幾乎是我看著長大的。”
加裡粗糙的手停在已經有些卷邊的畫布上,難得語氣親和,“你們這些外人怎麽懂得少爺經歷何等的苦痛才換來如今安穩的生活。”
“嗯,用別人的命換自己安逸享樂的生活,這就是所謂的死道友不死貧道吧?”
尋安瞥了一眼加裡的右手,“你既然是看著阿諾德長大的,那對他的罪行應該也了如指掌吧?是不是用你這只看似無力的手掐死了一名又一名無辜的人,又或者阿諾德借助了某種神秘的力量,比如惡魔?以達到他卑劣的目的?”
妄城察覺到氣氛不對,拉著彌巷往後退了幾步,示意彌巷噤聲。
加裡聞言反而笑著搖頭,“隨便你怎麽說,你們只是個外來客,也許你憑著美貌能博得少爺一時的歡喜,但最終還是和自以為是的阿弗拉·泰勒一樣……”
他笑著,眼中是滿滿的惡意,“聽說泰勒伯爵還在苦苦查找阿弗拉的下落。”
“你們所看到的,只是少爺希望你們能看到的罷了,那些隱藏在背後的秘聞,恐怕只能親自去問沉睡在玫瑰園裡的人了。”
加裡將畫像擺正,擦著尋安的肩走到門邊,做出送客的姿勢,“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與其徒勞掙扎,不如好好睡一覺,或許在夢中,你們能見到來生的希望。”
尋安面色一沉,突然輕笑。
彌巷和妄城疑惑,正要看向尋安,動作戛然而止,宛如兩尊雕像立在原地。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大費周章拉我進這個遊戲然後將我耍的團團轉到底有什麽目的,不過你們不太了解我。”
尋安一點點靠近加裡,外貌發生了轉變。
加裡目露驚愕,嘴巴微張卻失了語,渾身僵硬不得動彈,眼睜睜地看著尋安站在距離自己半米遠的地方凝視著他。
那原本純黑如墨的眸子已然變成了清冷透亮的銀白色,光潔的眉心中央有一朵似雲似花的銀白印記,散著清淺盈盈的柔光,利落的短發化作綢緞般絲滑的烏黑長發。
“我跟那些悲天憫人的佛陀神君不同,在天界我受規則限制,但在這兒……”
尋安一指點在加裡的心口,揚起淺笑,“不在三界,不知所處,也非生人,沒有條令約束,雖說背後主使畏畏縮縮不敢與我當面對質,可收拾你們卻是易如反掌。”
翁鳴聲自指尖傳播開來,悠長的回音鑽入耳內,侵佔所有的理智和思緒,仿佛天地萬物間只剩下這綿綿不絕之音。
“我尋安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脾氣差得很。惹我,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加裡胸口起伏劇烈,呼吸堵成一團,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得雙眼通紅。
“念你是個長輩,就把你說的話原數還給你吧。”
尋安收回手指,加裡眼皮一合,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既然每一步都在你的預料之中,這個遊戲也沒有玩下去的必要了。”
尋安腳踩蓮步,瞬間已到了阿諾德的房間。
“有什麽收獲嗎?”
阿諾德換了件素白袖口疊花的襯衣,手裡握著一把銳利的短匕,溫柔地看向尋安。
“看表情似乎沒有?沒關系,我有一個好辦法。”
阿諾德將匕首挽了個劍花,匕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用它刺穿我的心,噩夢就該醒了。”
他的眼裡是無盡深淵,可望向尋安的目光卻飽含真情。
第7章 阿諾德公爵的舞會(6) 沒想到阿諾德……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看到的只有自己。
“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
阿諾德搖頭,與尋安面對面站著,把匕首放入他的手中,“是我太過心急,忽略了你的遊戲體驗,既然已經不能讀檔重來,不如順了你的心意用我的命當做賠禮。”
尋安聞言色變,一手扼住他的喉嚨,絲毫不留余力。
“你到底是誰?是不是你將我帶到這個地方來的?”
“是又不是。”
即便尋安的手像鐵爪一般緊緊箍在他的頸部,阿諾德也依舊滿面笑意,“現在還不是時候,過些日子,你自會知道是誰。”
房中的窗戶未關,忽而一陣大風刮來,吹亂了兩人的衣襟和發絲。
層層疊嶂的重雲被風蠻橫地掀開,顯露出了皎潔的圓月,片片銀輝灑進屋內,一束恰好落在阿諾德俊美的側臉上,襯出無邊迷人的容顏,藍紫色的眸子好似在散著星光,讓人移不開視線。
玫瑰香氣乘風飄進,衝淡了些許劍拔弩張的氣氛。
“這或許會是一個失敗的遊戲,但於我來說,卻是無上的珍貴經歷。”
阿諾德握住尋安拿著匕首的手,將它一點點靠近自己的心口,鋒利的匕刃輕松地刺破薄薄的襯衣,尖端沒入肌膚,溢出的鮮血染濕了胸口,宛如一朵血蓮盛開。
“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並不是不了解你,而是太過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對危險沉迷。”
尋安松開掐著他脖頸的手,但卻掙不開阿諾德握住自己的手,任由他在自己的眼前尋死。
阿諾德貼近,頭枕在尋安僵硬的肩上,“我親愛的尋安,記住,這個遊戲是因你而孕育出來的,除了你,沒有人是它的主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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