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簡約的奪冠儀式就這麽開始和結束,沒有人詢問他其余的奪標手情況如何。
他們似乎只是例行公事,臉上掛著千篇一律的假笑,將桂冠戴上之後就請尋安跟在管家身後,去面見大公。
“你只有一次機會,請認真考慮後再提,否則沒有給你後悔的機會。”
身姿挺拔硬朗的管家掃了他一眼,見尋安沒有想象中那麽激動,十分鎮靜,不由地多說了兩句。
“你的確很像珀西先生,但我奉勸你一句,大公和珀西先生感情深厚,就算是現在的伯裡斯也無法匹及,你大可以請求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可別利欲熏心,貪求本就不屬於你的東西。”
尋安嗤笑一聲,心中極其不爽,回諷道:“想來閣下要是也跟你口中的珀西先生有幾分相似,斷說不出這番話。我便將閣下說的話當做是求之不得的妒語了。”
管家哽住,一時想不反駁的話,隻好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毫無威懾力。
尋安心中愈發對他口中的珀西感興趣了,人人都說相似,他倒想看看究竟有多相像。
從側門進入莊園內部,處處珠光寶氣極盡奢華,雖是豪氣卻並不庸俗膚淺,細微處可見設計者的巧心,也足以窺見納爾森手中的權錢籌碼有多重。
穿過傭人專屬的走廊,來到三樓,整面牆被鑿開,裝上玻璃,柔軟的白紗過濾刺眼的陽光,將朦朧的日光投射進來,讓整個空間都顯得乾淨清新。
管家帶尋安到達三樓後便轉身退下,獨留尋安一人繼續向前。
修長的身影背對尋安站著,他抬手停留在面前的一副油畫上,聽見尋安漸近的腳步聲,轉身面向他,展露一個溫和的笑。
“不出我所料,果然是你拔得頭籌。恭喜,想好要什麽了嗎?”
尋安卻皺著眉看向他身後的那副油畫。
“這是誰畫的?”
納爾森眼裡有稍縱即逝的笑意,語氣卻不顯分毫,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祖上傳下的,自小便在這兒,筆從何人我也不知。”
此畫與尋安進入遊戲前從禮盒中拆出的畫像十分相似,唯有幾處不同。
原本清澈透亮的泉流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皮,氤氳的霧氣籠罩在林葉上層,將深綠遮蓋。
由原本的春夏步入早冬,即將接近尋安萌生的時節。
“你認為這幅畫好嗎?”
納爾森軀殼裡的靈魂一顫,敏銳地察覺到這是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細細斟酌了一番後才做出回答。
“畫自然是好畫,只是可惜……”
“可惜什麽?”
尋安向前幾步,急於聽見納爾森的回答。
“可惜薄冰掩蓋了潺潺泉水,讓人看不見底下的純淨無暇的清泉,著實讓人抓心撓肝,惦念地緊。”
尋安一愣,總覺得納爾森此話另有他意。
“先不提這幅畫了,隨我來。”
納爾森適時中斷了尋安深想,示意他跟上自己,從三樓的一個偏門進去。
樓梯向下延伸,光線也逐漸變暗,似乎又要回到危機四伏的地宮之中。
“你帶我去何處?難道是想反悔?”
一路到底,納爾森手掌貼旁邊的石牆上,用力一推,僅容單人通過的狹窄石門顯露在尋安眼前。
“大公!大公!救我,救救我!”
尋安聞聲看去,發現伯裡斯懸吊在半空,原本光鮮亮麗的衣著也變得破破爛爛,滿是血汙。
這半天的功夫,伯裡斯就從雲端跌進泥海,變化之快令人咂舌。
“你!是不是你害我!大公,大公不要被他騙了!”
被倒打一耙的尋安上前,目露憐憫,“你這腦子,真不知道是怎麽活到今天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納爾森,淡笑一聲,“大公看人的眼光也不怎麽樣啊。”
納爾森哭笑不得,無視了涕淚橫流的伯裡斯,走向左側的小門,招手讓尋安一同進入。
尋安停了一會兒,對伯裡斯說:“你派來的兩名殺手……很可惜,沒能傷我分毫。”
他以伯裡斯的咆哮聲為背景音,悠然地進入小門,反手將門帶上,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入目便是一副水晶棺,棺內躺著面容安詳的青年,邊上是四四方方的長條物體,蓋著厚重的白布,不知全貌。
尋安呼吸一滯,緊緊盯著棺內之人的面容,竟失了語,半晌才回神。
“大公深愛此人,為何還將他放置在這陰森的地方,不盡早下葬?”
納爾森抬手劃過冰涼的水晶棺,“現今天氣炎熱,唯有陰冷乾燥之地才能盡可能地延緩屍身腐敗,隻得暫時委屈安了,等我心願達成,自然是要體面地下葬。”
他抬眸看向尋安,“不知你的願望想好了嗎?”
尋安走到納爾森身旁,將手邊的白布掀開,露出底下一模一樣的水晶棺。
“與其說是成全我的心願,倒不如是成全你的心願。”
“大公和珀西先生愛之深切,著實令我感動,怎能不讓你們這對苦命的鴛鴦圓滿呢?”
納爾森看著尋安彎起的嘴角,差點分神入迷,心緒一正,“既如此,那便說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滿足。”
“我要你,納爾森·伊萊,為珀西·安殉情,你可答應?”
兩人對視,一方篤定,一方喜不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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