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已經被他砍瓜切菜一般撂倒了一大片。
“走!”那人已經到了鬱灝然跟前。
鬱灝然來不及說話,縱身躍上馬背,坐在那人身後,衝出了敵陣。
“燕大哥,你怎麽來了?”來人正是鬱濤的家將燕南飛,鬱灝然打小就認識他。
“威遠侯不肯發兵,我又怎能見死不救。”
燕南飛的坐騎烏騅馬乃是千裡良駒,霎時將追兵遠遠甩在身後,說話間,兩人便到了黑水河畔。
“船家,船家。”燕南飛喊了半天,不見有人答應,急忙引鬱灝然上了岸邊的小船,“該死的船家,收了我二十兩銀子,卻半路給嚇跑了。灝然,你會劃船嗎?”
鬱灝然搖頭,他和燕南飛一樣,上陣殺敵都有萬夫不當之勇,卻不識水性。
“奶奶的,連船槳也被這小老頭給拿走了!”小船載了兩人一馬,在河面直打轉,燕南飛望著茫茫的河水罵道。
“活捉鬱灝然,賞銀萬兩!”追兵又到了眼前。
情急之下,燕南飛橫過大刀,以刀為槳,奮力在河面一劃,小船總算離開了河岸。
小船輕快地劃破水面,消失在茫茫的大霧中。追兵到了河邊,看著滔滔河水,無可奈何的收兵複命去了。
小船在河面行了一炷香功夫,總算靠近了岸邊。
這時天色微明,霧氣漸漸地消散了,隱約見到了對岸的草木。
“上了岸就是曜辰的領土,我們就徹底擺脫追兵了。”燕南飛長長出了一口氣,手上的動作卻並未放緩。
“燕大哥,岸上怎麽好像站了好多人似的。”鬱灝然指了指前面,隱隱綽綽有人影閃動。
“這……我也不清楚。”燕南飛也感覺到了異常,快速向前面劃去,只要上了岸,以他和鬱灝然的身手,任何強敵都攔不住他們。
忽然間,岸上火把通明,一竿帥旗在清冽的晨風中招展,上面繡了一個鬥大的“鬱”字。
“是叔父的人。”鬱灝然驚喜道,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叔父最終還是出手了。
岸上的軍士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以聽到河面的動靜,利箭便射了過來。
“是破虜將軍和我燕南飛!”燕南飛輪圓了大刀,將羽箭盡速撥走。
軍士們聽到他的話,頓時停止了射擊。
鬱灝然看到叔父的帥旗,松了口氣,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他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此刻就是天塌下來,他也要先好好睡上一覺。
“射的就是你們兩個逆賊!”鬱濤的嗓音兩人都再熟悉不過。
鬱濤親自拈弓搭箭,射向小船。
羽箭再次破空而來,如飛蝗般到了跟前。
燕南飛一躍而起,將正背對著岸邊的鬱灝然壓在了身下。
兩人滾落的瞬間,燕南飛的背上像刺蝟一樣,已經插滿了羽箭。
“燕大哥!”鬱灝然聲音微微發顫,想要站起身來,箭枝卻“嗖嗖”響個不停,隻得低身伏在甲板上。
小船失去了掌舵人,開始順著江流往下遊飄去。
鬱灝然猛地就地一滾,將燕南飛的身體翻轉過來,一股暖流噴在了他的手心。
他攤開手來一看,掌心滿是鮮血。
“燕大哥……”鬱灝然叫了一聲,心底一陣悲涼。
“灝然,我……我不行了,你快逃,記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為風雷軍……和大哥報仇。”燕南飛的臉上完全失去了血色。
“不,你不會有事的。”鬱灝然攢緊了他的手,“睜開眼睛,千萬別睡。”一旦燕南飛閉上眼睛,將永遠不會醒來,他必須不停的跟他說話,保持這最後的一絲清醒。
燕南飛眼色失神,牙關開始打顫,“冷,好冷。”
鬱灝然將他抱得更緊,輕聲問道:“好些了嗎?”燕南飛的臉色漸漸有了些紅暈,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最後一刻,微微點頭,“灝然,大哥有一句話,在心裡憋了十幾年了,現在想問問你,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
“嗯。”鬱灝然點頭,盡量從臉上擠出幾絲微笑,“你沒事的,沒事的,我去給你找大夫。”像是在安慰燕南飛,更是在安慰自己。
“灝然,你……你喜歡過大哥嗎?”
燕南飛遲遲等不到鬱灝然的話,本來恢復了些神采的眼神又開始暗淡下去。
鬱灝然低下頭去,深深地吻在他的額頭上,一絲透骨的寒意傳進了他的骨髓裡,好冷啊,他差點有些支持不下去。
“謝謝,灝然……”燕南飛的聲音細不可聞。
“啥都不用說了,灝然明白大哥的心了。”鬱灝然銜住了他的雙唇,血腥味立刻湧進了喉間,雖然他對燕南飛從來沒有過那層意思,但他能忍心讓一個為自己付出生命的人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人世嗎?
燕南飛輕輕地笑了,能夠死在自己心愛的人懷裡,他已經知足了,帶著這甜蜜的一吻,到了九泉之下也不會覺得孤單、覺得冷清了。
他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自己人手裡,為什麽,為什麽!
鬱灝然輕輕合上了他的眼睛,站起身來,危險並未解除,現在還不是掉眼淚的時候,他必須想辦法躲過岸上隨時可能飛來的利箭。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魯直,立刻帶人去搜。”鬱濤站在岸上,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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