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理你,就知道你要說這些拍馬屁的話。”孟近竹頭一揚,“趕緊準備準備幾天后的冠禮吧,我的靖王爺。”嘴裡稱著王爺,卻根本沒有半分要尊重他的樣子。
“跟我走。”駱鈺昭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孟近竹的手腕。
孟近竹發現,每次駱鈺昭要來抓他的手腕是,肩頭都會明顯的先動一動,並且每次也都知道他的路線,可每次還是被他抓個正著,隻得不甘心的服輸,“跟你走也行,但你得教會我一件事。”
“你想學什麽?我都教你。”駱鈺昭不明其意,認真的回答。
“教我如何逃出你的老虎鉗。”說著指了指他的手。
駱鈺昭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就算教會了你,你也還是逃不了,因為你沒有我快。”
孟近竹默默點頭,在武學中,一個快字,往往勝過了許許多多繁雜的武功,就像剛才一樣,明明把駱鈺昭出手的時間和方位都算準了,可最後還是被他後發先至,搶了先機。
兩人一高一矮,就這麽並肩向前走著,一路走到城外,不知不覺到了郊外的原野上。
巨大的天幕之下,滿眼枯黃,一派蕭瑟。
遠處的空中,有幾隻老鷹在盤旋著,似乎在尋找著獵物。
孟近竹好希望時光能夠停下來,就這麽安靜的走下去,走下去……
這時,駱鈺昭忽然站住了,認真的看著孟近竹,“聽著,近竹,以後你都不可以再像今天這樣。”
孟近竹仰頭看著他,只見那雙眼睛熠熠生輝,充滿了關懷,在那個晶瑩的瞳仁裡,他看到了自己的笑臉。
駱鈺昭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忽上忽下,孟近竹的人影一會被蓋在了眼皮底下,一會又露出頭來,仿佛在和他自己捉迷藏。
“怎麽了,鈺昭。”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孟近竹總是感到一陣心悸,一種莫名的情愫充溢在他的身體了,讓他忍不住就要撲到他的懷裡。
“近竹,我的心丟了。”駱鈺昭將他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胸口。
“睜眼說瞎話。”孟近竹微微抿嘴一笑,想要掙脫他的手。
他當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不過當時在文華殿與隆化帝針鋒相對的時候,他不能事先告訴他,因為他會為他擔心,會讓他的計劃功敗垂成。
駱鈺昭卻不松手,在自己的胸膛上拍了兩下,“你聽,都沒有聲音了。”
“說謊也不會。”孟近竹嗔了他一眼,嘴裡罵著,心裡卻甜絲絲的。
“近竹,今天在文華殿上,你可知道,我……我都被你給嚇死了,父皇翻起臉來,那可是六親不認的呀。”
孟近竹知道現在是該公布答案的時候了,眨了眨眼睛,“鈺昭,其實當時雖然有危險,但是我算準了駱鈺英一定會趁機落井下石,而皇上一定不會讓他得逞,因為他需要扶持你,來平衡駱鈺英後面的支持者——太后和皇后的勢力。”
“近竹,我承認你能夠算無遺策。但是,但是你聽好了,就算你有一千個,一萬個,十萬個理由,我都不要你去冒任何風險,你懂嗎?”駱鈺昭動情的握住他的手,“如果前面有千萬隻暗箭,那麽由我來為你抵擋,如果腳下有千萬個陷阱,那麽讓我跳……”
孟近竹的防線徹底的瓦解了,一頭撲在他的懷中,“不,鈺昭,我不要你跳下去。不論前面是什麽,我們都會共同去面對,並且我們一定會取勝的。”
駱鈺昭撫摸了一下他的頭,輕輕的說,“那你答應我了?再也不會去犯傻了?”
未來的奪嫡之路,不知還有多少血雨腥風,他怎麽敢於去承諾他,這簡單的兩個字,是或不是,真要說出口,是多麽的難呀。
駱鈺昭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頓時急了,他可是清楚的很,孟近竹不肯松口,就是證明將來的某個日子裡,他還會以身犯險。
“如果你不想說話,就點點頭,表示你答應了。”駱鈺昭不依不饒,他必須要堅持索要這個結果。
孟近竹側臉貼在他厚實的胸膛上,隔著厚厚的皮裘,依然能夠聽到那一顆心在撲通撲通的跳著,顯然有些焦灼、有些不滿、更有些無奈。
他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何上一世會如此死心塌地愛上那個駱鈺英,那個永遠只會用花言巧語來欺騙他,永遠只會給他畫一張餅讓他來充饑,他卻為甘願此付出了一切。
原來他要的只是一份溫暖,他從小渴望從父親那裡得到的,父親從來沒有給過他,而駱鈺英恰恰在這種時候出現了,給了他一個假象,而他卻認真了,認真的為那人去做一切,認真的去愛,甚至認真的去死……
直到他雙手捧著那三尺白綾,寫下那首絕命詩的時候,他的夢才醒來,原來他的愛其實在另一個人身上,就是現在真真實實抱著這個俊美的男子。
他苦苦熬了那麽多年,就是要來好好的發現他,來好好的愛他、保護他,那個擋住暗箭的,奮不顧身跳下陷阱的,應該是他自己,而不是眼前的這個叫駱鈺昭的男子。
孟近竹終於忍不住點點頭,他怎麽忍心傷害他呢,隨即意識到不妥,又迅速的搖搖頭,他又怎麽可以欺騙他呢。
駱鈺昭伸出食指,在他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小家夥,快點,你就從了吧。”
孟近竹微微仰頭,他的眼珠像兩顆黑色的瑪瑙,瞧到哪裡,哪裡就粲然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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