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疑之余,他暗自忖道,“如此說來,今天的這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
這時,慕容大運突然連聲讚了起來,“好吃,好吃,好多年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糯米藕了。”
孟近竹不覺生厭,想不到他也喜歡自己愛吃的糯米蓮藕,掂了掂手中的玉佩,走到他跟前,“這塊玉佩是從何處得來的?你在裡面看到了什麽?”
慕容大運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聽他提起玉佩,猛然一驚,便咬到了舌頭,“玉佩不是叫牢頭給扔了嗎?怎麽還在這裡,我不要看,不要看!”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你覺得你配得上這句話嗎?”孟近竹奚落道。
“怎麽配不上了!”慕容大運頓時大叫著直起身來,“這是我父親,堂堂的關內侯親手戴在我脖子上的,我慕容家的家傳之外,除了我,還有誰配的上?”
“既然是這樣,你為何還會害怕它,為何還要讓牢頭把它扔掉?”
孟近竹的話頓時戳在了慕容大運的痛處,他雙手緊緊捂住臉,哆嗦著道,“有鬼,我被冤鬼纏上了。”
孟近竹心中一動,牢頭說看到的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到他的嘴裡卻變成了一隻冤鬼,難倒他們看到的是不同的鬼?
他進了死牢之後,明知逃不過一死,表現得卻還非常鎮定,除非這隻鬼生前為他所熟悉,說不定當年就是被他害死的,所以才被一隻鬼嚇成這樣。
想到這裡,孟近竹將玉佩又仔細端詳了一陣,玉佩還是那塊玉佩,並沒有發現其中有任何特異之處。
“你幹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會看到這樣的景象。像我心懷坦蕩,啥都看不到,不過就是一塊普通的玉石而已。”孟近竹什麽也沒看到,隻好設法從慕容大運嘴裡套點口風。
慕容大運卻神情恍惚,仿佛沒有聽見孟近竹的話,自言自語道,“不,不是我,是山兒和駱鈺英乾的。”
孟近竹一聽到慕容近山和駱鈺英的名字,再回想起當年的情形,恍然有所悟,對了,一定是閻王在玉佩上失了法術,讓慕容大運看到了他們對我乾下的滔天罪惡!
於是他劈頭問道,“我來告訴你,你看到的內容,駱鈺英做了皇上,慕容近山成了他的皇后,他們密謀害死了孟近竹,是也不是?!”
慕容大運失手將飯碗掉在了地上,顫聲道,“你……你怎麽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想起上輩子所受的冤屈,孟近竹的聲音頓時也變了。
“他們害死的那人不知道是誰,渾身上下血淋淋的,我一直沒有看到他的臉。”
“你還看到我的母親慘死在刀疤男的馬蹄之下,我沒說錯吧!你這個畜生!”孟近竹想起前一世母親的遭遇,頓時咆哮起來,“始亂終棄也就罷了,你為何非要至一個弱女子於死地!這個女人曾經在你落難的時候收留了你,還為你撫養了一個兒子!”
“不,派人殺害你娘的是裴若芙。”慕容大運嚇得打了個寒噤。
孟近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一把揪住他的脖子,“你既然知道,為何不阻止她!”
每次回首往事,孟近竹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割開了一樣,疼得無法忍受。
慕容大運面色慘白,“因為……因為……”
“不敢說是吧,我來幫你回答,因為你覺得娘會成為你高升的絆腳石,因為你想借刀殺人,因為你正中下懷。”
“是。”慕容大運無力的垂下頭,“你殺了我吧。”
孟近竹忽然松開手,嘴角露出殘酷的笑意,“這只會髒了我的手!”
躲在拐角處的牢頭聽到牢裡有些不對勁,正伸出頭來朝這邊張望。
“你不配吃娘做的飯菜!”孟近竹收拾好食盒,將牢頭叫過來,“給我好好看著人犯,再出什麽差錯,決不輕饒!”
牢頭唯唯諾諾的答應著,目送孟近竹出了大牢。
孟近竹走出黑暗潮濕的地牢,外面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可他的心情並未因此而舒展。
那天,他借故離開軍營,表面上是因為受了駱鈺昭的誤解,其實有一點他沒對任何人說過,那時他已經清楚的預見到慕容大運敗亡的結局,這一直是他的願望,可是事到臨頭,他還是有些不忍,還是有些難過。
今天來看慕容大運,孟近竹並沒有過多的奢望,隻想從他嘴裡得到一句抱歉的話,可是可是事與願違,纏繞在他們之間的,完全是一個死結,不論怎麽用力,這個結只會變得越來越緊。
他與慕容大運的恩怨可以就此終結了,接下來的日子,該是全力對付兩外兩隻還好好活在世上的豺狼了。
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他的步子變得輕快起來。
三天后,慕容大運喝下了駱鈺昭所賜的鴆酒,倒在了死牢裡。
當年關內伯府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整座府邸都空了,孟近竹收殮了慕容大運的屍體,將他葬在離慕容家族墓地一裡之外的地方。
因為在他眼裡,祖父慕容奪是一位大英雄,慕容大運不配葬在英雄的身邊。
孟近竹掏出慕容大運留下的那半塊玉佩,端詳了半天,依然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
忽然一陣狂風刮過,他急忙擋在孟穎姑身旁,等風停了,攤開手心一看,那塊玉佩卻無端的消失了。
孟穎姑還是給慕容大運燒了些紙錢,雖然這個負心人欠她太多,她還是為他做了禱告,希望他來生會懲惡揚善,重新做一個坦坦蕩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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