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明早再來吧。”隆化帝打了個哈欠,又躺了下去。
“靖王說陛下要是不見他,他就一直在外邊跪著。”李德群把問題說得更嚴重些。
“想用這個來威脅朕!出去告訴他,他愛跪就讓他跪著好了!”隆化帝厲聲呵斥起來,“朕說過多少遍了,凡是朕就寢之後,任何人都一概不見。”
李德群嚇得一哆嗦,“是,陛下,老奴告退。”
駱鈺昭見李德群出來,忙問,“皇上應允了嗎?李公公。”
李德群搖搖頭,沮喪的回答,“殿下還是先回去吧,老奴都挨了一通訓斥。”
“哎,事情緊急,我怎麽可以走。”駱鈺昭來回踱了幾步,想到再耽擱下去,太后宮中的那兩個面首說不定已經出了宮,到時候關鍵的證人沒了,豈不是要被太后反咬一口。
“李公公,麻煩你再去稟報一聲,就說此事跟太后有關。”駱鈺昭真想闖進殿去,可是這擅闖禁中,驚動聖駕的罪名實在太大了,他也擔當不起。
“陛下日理萬機,為國事操勞,睡覺可是件難事,又經常犯頭風病,所以最忌被別人吵醒。”李德群一臉歉意。
“那我隻好一直跪在這裡了。”駱鈺昭既擔心太后的面首跑了,更擔心孟近竹被人發現,於是撲通一聲跪在了石階上。
李德群無奈,隻好轉身回去,“老奴再去試試吧。”
隆化帝此時已經披衣下床,自從坐上那把龍椅,他可就從來沒睡過一天安穩覺。
剛剛登基的時候,實權都掌握在杜太后手裡,他做了十幾年傀儡。
好不容易將後黨收拾了,他平時倚重的那些朝臣又開始結黨營私,互相傾軋,令他頭疼不已。
而現在,皇子們都已長大,也都封了王,他卻更加不安了起來,兒子長大了,意味著他已經老了,是不是有一天該交權了?
歷史上為了爭奪皇位,父子相殘的事情實在是舉不勝舉。
他害怕這個,所以一直小心的駕馭著幾個皇子和眾大臣,哪一方的勢力都不可以太過強大,沒有了牽製的力量,往往都會失去平衡,一個不小心,會傷及他本人。
靖王深夜來訪,肯定是出了大事,可越是情勢緊急,隆化帝就越要沉住氣,越要磨磨他的性子。
李德群見隆化帝在來回踱著方步,忙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陛下……”
隆化帝猛地一轉身,揪住李德群的衣領,“你說他半夜來此,到底所謂何事?”
李德群嚇了一跳,手裡的拂塵掉在地上,急忙答道,“老奴不知,也不敢胡亂猜測。”
“朕偏要你猜上一猜,說錯了也不要緊,朕恕你無罪。”隆化帝松開了手。
“最近又沒什麽軍情,方天賜的余黨也被鏟除乾淨,聽靖王的口氣,莫非是靖王察覺到有人要謀反,故深夜來覲見陛下不成?”李德群隻好大著膽子說了一番。
“嗯,不無可能。依你之見,大臣中誰最有可能造反?”隆化帝眼睛都不眨的蹬著他。
“陛下,您就是殺了老奴,老奴也不敢胡亂猜測呀。”李德群慌得跪下,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不論他說哪個大臣要謀反,一旦傳了出去,只怕有一天令他死無葬身之地。
“好吧,宣他進來見駕。”隆化帝背起手,不想再為難他了。
駱鈺昭急匆匆的走進寢宮,還沒來得及說話,隆化帝就大聲斥道,“你不知道朕曾經立下一個規矩,朕就寢的時候,就是有天大的事,都不得打攪嗎?”
“父皇息怒。”駱鈺昭跪倒在他腳下,“只是此事實在關系到皇家顏面,又牽扯到皇祖母,兒臣這才鬥膽吵醒了父皇。”
“說,究竟是什麽大事。”隆化帝不露聲色,坐在了椅子上。
“有人往太后寢宮送入了兩個年青的男子。”
“什麽!你又是如何得知的!”隆化帝霍然站起身來,將身旁的瓷器扔在了地上。
“今夜,兒臣去小刀劉暗訪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請父皇立刻調動禁軍,迅速剿滅小刀劉。”
“這個劉長風,仗著先帝的寵信,竟敢不把朕放在眼裡,朕今天要將他碎屍萬段!”隆化帝盛怒之下,立刻返身大吼,“李德群,立刻去把孫家振傳來。”
李德群答應了一聲,匆匆走了。
隆化帝看著地上的駱鈺昭,“起來吧,你說皇太后的事情該怎麽處理?”
“父皇在上,兒臣聽父皇做主。”駱鈺昭不敢就杜太后的事輕易表態。
“朕現在偏要聽聽你的看法。”隆化帝怫然不悅。
“太后是父皇的母后,兒臣的皇祖母,大烈又是以孝治天下,兒臣以為父皇可以仿效歷朝的做法,將太后移居別宮,讓祖母在那裡頤養天年好了。”
隆化帝滿意的點點頭,“辦法不錯,既懲治了太后,又不讓朕背上殺母的包袱。鹹安宮那些太監和宮女又該如何處置呢?”
“虞公公乃是首犯,最該凌遲處死。不過顧及到皇家的顏面,此事不宜聲張,還是秘密處死的好。至於其他人,沒有涉事的,可以……可以讓他們戴罪立功。”駱鈺昭猶豫了片刻。
“你終究還是心慈手軟,待會你帶人去剿滅小刀劉的窩點,太后那邊的事情就交給孫家振吧。”隆化帝閉目想了想,心頭的怒氣消去不少,終於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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