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黃口小兒,竟敢信口汙蔑先父!”方天賜不怒反笑,神色頗有幾分蒼涼,從背上的布袋裡掏出一樣東西來,隨手拋在空中。
眾人舉目望去,只見空中展開一塊黃色的錦緞,上面寫道:
“朕曾經答應過方自如,即便得了天下,也不會再娶世上任何女子。然而朕登基之後,卻負了他,以致終生愧疚,而今自知不久於人世,特立下此道諭旨,後世的駱家子孫,不管誰繼承了皇位,如果有一天方自如的後人持此書而來,就是朕親臨了,你們必須將皇位立刻讓給方家人,任何人違背了朕的旨意,便不是朕的子孫,必然人神共憤,天下人共誅之!”
那錦緞在方天賜無形的內力托舉之下,竟然一直停在空中,不曾落下。
錦緞兩端的卷軸,以及布面的花紋,都明明白白的告訴在場的人,這是皇家的禦用之物。
駱鈺昭對太祖敬仰有加,從小便熟識他的這位曾祖父的筆跡,定睛一看,千真萬確,確實是太祖手書的字體。
“都瞧清楚了吧?葉知秋自己都認罪了,你們還敢在此為他狡辯!”方天賜五指朝空中虛空一抓,那錦緞竟緩緩收起,落入了他手中。
孟近竹見駱鈺昭面露慚愧之色,心知錦緞上面的內容不假。
一面尋思,莫非太祖皇帝與方老前輩之間並非普通的君臣那麽簡單?他們之間有著好比我跟鈺昭一樣的關系?只是太祖皇帝得了天下之後,卻沒能履行當初的諾言,以至於方老前輩在大烈建國之後,立刻不辭而別,消失在紅塵中?
不過孟近竹心裡清楚,以大烈如今的政局,情勢已經夠複雜了,如果方天賜再憑著這份書信卷入其中,只怕天下大亂,大烈的老百姓都要遭殃了。“誰敢保證這不是你自己偽造的。單憑這一封書信,實在無法讓天下人信服!”
“葉知秋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擔心萬一他的孝子賢孫們賴帳,連累他到了黃泉路上受到陰司的懲罰,因此當年曾經寫了兩封同樣的信,一封托人交給了先父,一封留在了皇宮內。”方天賜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既然令尊這麽多年來都沒有拿著這份書信去見大烈的皇帝,說明他老人家心懷天下蒼生,不想讓百姓受苦,依在下看來,宮主要是非要讓大烈的皇帝照上面說的去做,只怕是有違令尊的意思,你自己先要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了。”
孟近竹說出這番話的目的,就是要激怒方天賜,逼他出手殺了自己,然後可以放駱鈺昭和藍立煌下山。
果然,方天賜瞬時變了臉色,一把揪住孟近竹的衣領,手掌對準了他的天靈蓋。
“父親,不要……”獨孤雲見勢不妙,急忙高聲阻攔。
駱鈺昭卻已經衝到方天賜的跟前,飛起一腳踢向他的面門。
方天賜順勢將手掌一番,向外劈出一掌。
駱鈺昭的腿瞬時踢在一堵氣牆上,痛徹心扉,跌倒在地。
方天賜忽然笑了起來,“你想逼老夫殺了你,然後就要兌現承諾放他們下山。老夫可不會上你這個當。”
手袖一卷,地上的寶劍彈起,霎時到了孟近竹手中。
方天賜嘿嘿笑道,“去吧,殺了他!然後你就可以活命了!”
駱鈺昭挺了挺胸膛,“近竹,別猶豫了,動手吧!”
孟近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後的萬丈懸崖,只見一片蒼茫的白雲籠罩其間,不知到底有多深。
頓時柔腸寸斷!
這時東方已經發白,眼見天就要亮了,可是他心裡清楚,明天的太陽雖然美好,但他和駱鈺昭之間,注定只有一個人能看到今晨這燦爛的霞光了。
反正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死一回又有何妨!
他提著手裡的劍,緩緩的邁步向駱鈺昭走去,嘴角帶著微笑,貼在他耳邊,“鈺昭,不管咱們誰死了,留下來的人都要為對方報仇。”
說完,長劍反手飛出,朝獨孤雲的母親刺去。
獨孤雲急忙搶上,怒吼道,“別傷我的母親。”
方天賜見他偷襲自己的妻子,盛怒之下,一掌拍向孟近竹的後心。
孟近竹先前的偷襲乃是虛招,目的就是要方天賜出手來殺他,以讓他兌現承諾。
孟近竹眼見他手掌抬起,早就有了打算,長劍往身後猛地劈下,撞在氣牆上,身子立刻被彈了起來。
孟近竹順勢一個跟鬥,往崖邊落去,嘴裡喊道,“宮主既然殺了近竹,請宮主放他們下山!”
方天賜這才發現上當,一時懊悔不及。
駱鈺昭剛才聽了“不管誰死了”幾個字,就一直在提防著孟近竹自盡,眼見他的身子落下懸崖,急忙合身撲上。
但孟近竹已經報了必死的之心,怎容他拽到自己,足尖輕輕一踢,避開了他。
駱鈺昭撲了個空,手裡抓到一隻鞋子,“竹兒!”
眼看孟近竹衣袂飄飄,落了下去。
駱鈺昭痛不欲生,不作他想,雙腳在堅冰上用力一蹬,也縱身跳了下去!
峰頂上的眾人目睹這驚世的一幕,都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藍立煌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嘴了悲喊道,“殿下!”
獨孤雲往峰下看了看,只見駱鈺昭已經追上了孟近竹,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緩緩消失在雲間,不禁跪在地上,喃喃的歎了一聲,“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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