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群出巡時遇到的刺客,季閔嶼覺得幕後主手另有他人。
顏承霽出了永延殿,一人朝宮外走去。
途中見到了顏審。
一見前面迎面走來的是顏承霽,顏審便低下了身子,“見過丞相。”
他身後跟著禁軍行了一禮,便很識相的離開了這裡。
顏承霽立在顏審身側,望著遠處,“皇帝有和你說了什麽嗎?”
顏審身子一頓,不自覺地握緊了手。
自幼他便被人稱讚七竅玲瓏,怎麽聽不懂顏承霽會問這句話的緣由是什麽。
他早該明白,宮中一切都逃不過顏承霽的眼。
昨夜的事,顏承霽肯定是知道了。
但是事已至此,在他面前辯駁求饒都沒有用,顏審輕輕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說。
顏承霽沒有等到答案,低下頭看向他。
過了許久,才悠悠說了句,“好好看著。”
“是。”
在顏承霽離開之後很久,顏審都沒有起身。
他不知道為什麽顏承霽放過了自己,但以丞相的性子,絕對不是因為心懷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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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季閔嶼還在床上熟睡之時,就聽見卓連在床外喊他。
他皺起眉轉了一下身子,不想理會。
但是卓連又出聲說了些什麽,季閔嶼睡意正濃,沒有聽清,他起身一把掀開床簾,“深夜裡喊什麽?”
卓連慌忙跪下,“皇上恕罪,奴才只是來傳話,丞相在殿外等著。”
季閔嶼有些疑惑,他記得自己睡下沒多久啊,“現在幾更?”
“回皇上,是寅時。”
“什麽?寅時?”季閔嶼心中不快,心中更是疑惑。
他伸出手指指向外面,“你去問顏承霽,他這個點是來做什麽的?”
“丞相方才和奴才說,他是來稟報奏折的。”
那也不用這個點來吧。
季閔嶼甚至懷疑宮門都沒開,他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先來人替朕更衣。”說完他又說了句,“讓顏承霽先等著。”
等身上的衣服換的差不多了,一直閉目養神的季閔嶼這才睜開眼睛,揚了揚下巴,“讓他進來。”
顏承霽踏入殿內的時候,宮女正為季閔嶼系上玉環綬,細長的條帶繞過腰間,墜下一塊清透的白玉。
在其他人都垂首不敢直視季閔嶼時,顏承霽的眼神從那塊玉落至他的衣角,又上移到那雙沒有光彩的雙眼,最後是季閔嶼的頸邊。
只是這一切,季閔嶼都沒有看見。
“不知是宮中沒有規矩,還是各個都懈怠了,連伺候穿衣都做不好。”
季閔嶼一聽顏承霽說這話,就知道身邊伺候的估計跪倒一片了。
他伸手撫過身上的衣服,並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
“恕臣逾矩。”說完顏承霽往前朝他走了幾步,他身上還帶著夜露的寒氣,黑暗中,季閔嶼感覺到他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領口。
季閔嶼被他吵醒已經有些不快,這時候說話的語氣算不上是很好,“丞相一天真是操勞萬千,凡事都如此親力親為,甚至現在天色還沒亮,都早早在殿外候著了。”
顏承霽的語氣卻很平淡,“身為陛下的臣子,都是分內之事。”
季閔嶼揉了揉眉頭,有些頭疼,“明日你可以下朝再來。”
“臣覺得不妥。下朝之後官員都應各司其職,臣自當也不例外。匯報政務已經花費一些時辰,若是加上這些折子,那該有監察官員記上微臣一筆了。”
季閔嶼心中冷笑,誰敢記他。他覺得顏承霽此行就是故意的。
“陛下可是覺得太過辛苦?”
季閔嶼聽見顏承霽這麽問,心裡突然有種預感顏承霽要說什麽。
顏承霽繼續說道:“可是往日陛下也都是五更天便起身上朝不覺勞累。”
雖然季閔嶼有意整頓,所以做出些改變也無可厚非。
但是前後轉變太大,估計也會引人懷疑,特別是像顏承霽這樣的心思縝密的人。
所以臣子都這樣勤勉,他一個本應該勤政的皇帝當然不能說什麽,“不,朕只是感歎,丞相如此勤懇,實屬昇朝之幸。”
站在季閔嶼面前的顏承霽無聲地笑了起來,望著季閔嶼的眼睛,沒有謙遜,“多謝陛下誇獎。”
而一旁的宮人深深埋頭,不敢抬頭看他們一眼。
一切收拾好之後,顏承霽便拿起奏折,為季閔嶼一字一句地敘述道來。
卓連在一旁碾墨,以防顏承霽要做批注。
大概讀了有一半,顏承霽就起身去上朝了。
季閔嶼想要再睡,也沒有睡意。
他回宮已經是第三天,但是卻一直處在寢殿,有些悶了,便讓卓連帶自己出去走走。
這個時候已經入秋了,如果季閔嶼眼睛沒有壞的話,就能看到天上一群一群南飛的大雁,還有已經開始泛黃,風一吹便會落到池水之中的落葉。
可是這一切都與季閔嶼無緣。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系統要把他弄瞎才好,眼睛看不見,什麽都不方便。
首先不了解身處四周的環境就很危險,在黑暗中,不安會漸漸吞噬熟知的一切。
不過對於季閔嶼這點倒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季閔嶼看不見別人的表情,猜不到對方心裡的想法,讓他在帶著目的和人談話的時候少了幾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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