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時辛含糊不清地說:“就之前大一大二的時候,總跟著同學出去玩,酒吧什麽的地方去的多了,和這兒也差不多。”
“看不出來啊。”明橋陰惻惻地說了一句。
“不是,還是不一樣的。”時辛趕緊解釋,就像一個被老師抓包訓斥的學生:“我去酒吧就是喝點飲料,聽聽歌,看他們玩,沒乾過什麽事。”
明橋一聽他這語氣就樂了,但還是裝作不太高興的樣子:“你還想幹什麽事?”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時辛連忙擺手:“……我想起來了,剛實習的時候被前輩帶著去秘密走訪過一個小賭場,和這邊的規模肯定是不能比,但是也算是見識過,所以才不那麽害怕。”
明橋看著時辛無比真摯的眼神,也不想逗他了,再這麽下去實在沒意思,見好就收得了:“沒想說你,別怕。”
時辛額頭都冒虛汗了:“我對老師這類人群都PTSD了,一被問話就緊張。”
“心虛才緊張。”
時辛感覺自己又被套進去了,他訕笑兩聲:“不是,我不心虛,這有什麽好心虛的。”
明橋跟著笑了笑,示意這事過去了:“行了,抓緊時間找巨人,不,現在也犯不著叫他巨人了,叫大高個吧,他個子高,在人群中應該很顯眼。”
“好。”
賭場實在太亂,兩人不好分開,也怕不小心漏掉,乾脆一起從撲克區開始,一桌一桌找過去。
不少人看他們的眼神並不友善,明橋其實心知肚明。
大多數人明明相貌也沒有多凶殘,但從眼神裡就能看出不對勁來。混跡賭場的能有幾個人可以一直獨善其身,待得久了,難免變得窮凶極惡。
他們兩個在這群人裡簡直是兔子進了狼窩,不被盯著看才怪。
明橋忍者頭髮發麻的感覺硬是跟那些眼神一個個對上,一圈下來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時辛察覺到了明橋的不對勁,猜他應該是討厭這樣的場合,於是乾脆邁了一步,擋在明橋前面,有人盯著他們,時辛就能盯回去,抱著一種“你又沒本事上來弄死我”的態度,硬是逛完了整個撲克區。
“不在這兒。”時辛說。
明橋還沒緩過神來,乾眨巴了兩下眼:“那去麻將區?”
“嗯。”時辛怕明橋調整不過來,想著找點話說給他解悶,他走在明橋的斜前方,稍微側過頭:“明老師,你覺得,大高個是因為他母親住院所以才來賭錢的嗎?”
“不知道,但我覺得,沒錢了哪怕去借錢或者貸款也比賭博好。”明橋跟著他走,回答他的問題,慢慢地腳步不虛了,心跳不快了,情緒也穩定下來。
“‘它’幫大高個還了賭債,卻也沒多給他錢讓他拿去給他媽治病。如果大高個一開始像你說的去借錢貸款治病,‘它’幫忙還的就成了用來治病的錢。”時辛感歎一句:“所以人的選擇真的很重要。”
明橋這時候也說:“是啊,人的選擇真的很重要,你看,如果我們一開始就選擇從麻將區找人,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時辛還正感慨自己也能說出這麽有道理的話時,順著明橋的目光一看,那不是大高個是誰。
大高個背對著他們二人坐在牌桌的一側,身上還是穿著那件深色的t恤,但他後腦杓已經滲出不少汗,被吊頂的燈光一照,閃著庸俗的光線。
“過去吧。”明橋說。
麻將區和撲克區又不一樣,這裡專門設置了可以讓人在旁觀看的椅子,除了正在玩的人,其他不少都坐在這裡,一邊嗑瓜子一遍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些人裡不乏上了歲數的大爺大媽,但多數是和大高個差不多的中年男女,比起撲克區,這些人眼神柔和許多,起碼沒那麽重的敵意。
明橋挑了個離得稍遠,但也能看清大高個打牌的位置坐下,時辛抱著胳膊站在明橋旁邊。
桌上已經亮出不少牌,還整齊碼著的不過十來摞。大高個抓牌打牌的動作都很熟練,但這熟練中透著藏不住的焦急,看來這局牌他十有八·九是要輸了。
果然,就在大高個糾結要打出剛摸到的一張么雞還是要拆已經絕張的一張八條時,剩下的三個人無一不露出得逞的笑容。
無論他打哪張牌,都已經走到了死路。
明橋看不太懂,但他也能感受到氣氛的焦灼。
時辛看了一眼牌,又看了一眼明橋:“他怎麽打都是輸,沒必要拖延時間。”
那頭的大高個也是一咬牙一狠心,把剛摸到的么雞打了出去,卻正好給對家點炮,胡十三么,八十八番。
他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無比,整個人都難以抑製地哆嗦起來。面對其余三人的揶揄,大高個痛苦地捂上臉。
“其實他應該知道的,別人根本不可能讓他贏,一直抱著‘我起碼得把本錢拿回來’這種想法,只會越輸越多。”時辛可惜道。
眼看大高個拿不出錢來,那幾個人就要動手,情急之下,明橋拉著時辛跑了過去,一把推開大高個,把時辛按在了座位上。
“他來打。”明橋指指時辛。
時辛還沒反應過來,他瞪大眼睛看著明橋指著自己,有點結巴道:“我?我替他?”
“對。”明橋看著他:“你替他,贏了,錢給大高個拿去看病,輸了,我替你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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