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沒看到逐漸擦黑的環境嗎?”
張婉喬又搖頭:“沒有。”她怕自己沒注意,還專門問了旁邊的王打打,王打打也搖頭,給出否定答案。
“我聽到了你說的抨擊聲,但沒有逐漸黑暗的環境。”時辛坐在明橋旁邊,說道:“你走之前,我只是眼前黑了一瞬,比眨一次眼都要快。”
“當時他們兩應該已經很接近餐廳了,不可能沒聽到,說明這件事只有原本就在這個環境裡的人才能察覺。”明橋說:“而更明顯的變化,比如緩慢黑下來的環境,只有受懲罰的那個人能注意到。”
“可以這麽說。”時辛讚成這個推理:“那你發現他們兩身上出現的問題了嗎?”
“沒有。”明橋搖頭:“他們並沒有違反任何一條規則,雖然他們沒有看門口那張告示,但那張告示也沒有要求必須看。”
“明老師,”終於吃完飯的王打打頭一抬,扯著校服袖子把嘴一擦:“你都說了是學校有問題,幹嘛總懷疑人做的對不對。”
明橋和時辛皆是一愣。
他們確實一直在從自己身上找問題,想方設法驗證自己這裡做的對那裡做的不對,要怎麽改正錯誤遵守規則。
但如果從一開始就是這個環境錯了呢?
“我們分頭行動。”明橋提議道。
“那我帶著王打打去二樓。”張婉喬說。
“我去三樓。”明橋對時辛說:“我總覺得給咱們開卡那個人不對勁,我得親自去看看。”
“我留在一樓。”時辛說:“現在遇到的事基本都在一樓,我再看看。”
“行。”
就這樣,四人分成三隊,分別探查食堂的三層樓。約定誰發現了特殊情況,就立馬高聲呐喊。
明橋腳步很快,他順著樓梯上了三樓,卻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這裡聚集著很多人,各色各樣,有男有女,他們統一穿著白色的員工服,不停忙碌著。
明橋本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定了定神才發現不是。
他剛要轉身下樓把這裡的異樣告訴同伴,就被人從背後捂住嘴巴,捆住了手腳。
原本都在乾活的員工現在都盯著他,像是看死人一樣,眼神空洞,面色鐵青。被幾十雙這樣的眼睛看著,明橋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他實在無法形容這樣的場景,他感覺自己已經到達了十八層地獄,即將面臨最殘忍的酷刑。
那個之前幫他們辦卡的老頭慢慢從人群中踱步走出來,站定在明橋面前。
“為什麽不乾活?”
再一次聽到這個聲音,明橋汗毛直立。
他握拳掐住自己的手掌,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為什麽!不!乾!活!”
老頭靠得明橋越來越近,他吼叫的聲音像刺耳的刹車聲,震得人直犯耳鳴。
明橋甚至能清楚看見這人臉上渠渠道道的溝壑,和那雙可怖的眼睛。
“我為什麽要乾活?”明橋要緊牙關,用從嗓子裡硬擠出來的聲音一字字問道。
第7章
明橋並不想和這老頭對著乾,但他必須確認一些事情。
比如他是否真的從學生變成了餐廳員工,如果他變成了員工,那麽怎麽做才能再變回去,以及最重要的一點:他要怎麽從這裡出去。
聽完他的問題,老頭猙獰的面孔有一瞬間的凝滯,和別的反應迅速的怪物不同,他像是一台原本處於待機狀態的電腦,需要對這個突如其來的bug進行仔細的分析和檢查,然後才能處理和解決。
明橋趁著這個空檔大聲喊張婉喬的名字。
他本就在離三樓樓梯口不遠的位置,聲音大點傳到二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但他喊到聲音都啞了,也沒有得到一點回應。
明橋立馬推測他又遇到了在一樓時那種情況,即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聽到環境發出的聲音。
就在此時,這些員工好像也反應過來,先是捂住了他的嘴,後發現明橋一直有掙扎逃脫的跡象,乾脆從一旁隨意拿起一塊抹布,塞進了他嘴裡。
明橋聞著那味道差點吐出來。這塊抹布浸滿了泔水,他越是想吐,越帶動唇部肌肉擠壓抹布,越能把裡面的水擠出來。
他難受死了,也惡心死了。
“你的工作內容寫在員工日志上。”老頭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顯然已經被激怒:“手冊第二條:員工最基本的工作是認真工作。你沒有認真工作,我要懲罰你!”
明橋頓時感到不對。
他說的那個第二條規則明顯繞口,沒有邏輯,而時辛看那本員工手冊的時候,但凡不對勁的都會挑出來說給他們聽,不可能漏掉這麽一條。
要麽,規則正在改變,要麽,就是這個老頭隨口胡諏了一條規則來騙他。
聽到老頭說“懲罰”,周圍的其他人似乎都興奮起來,分別抓住明橋的四肢。
明橋不太擔心自己會受到過分嚴重的懲罰。在他看來,這老頭口頭說出來的違反規則遠沒有他當時違規刷卡來的嚴重。他被周圍的人架起,頂在腦袋上方,胳膊腿都被人舉著,整個身體懸在半空。
他的頭因為重力而向後仰,不斷充血的大腦讓他更加清醒地感知一切。明橋梗著脖子,讓自己能看清前面的路。
他被人帶著先從小門進入後廚,又在這裡面七拐八繞。越往裡走燈光越暗,還一閃一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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