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他這麽一提醒,明橋又換了幾個角度仔細看,果然,在那張一百元紙幣之下,還有一張米白色的紙。
能被人貼身攜帶,而且和錢放在一起的,必然不會是普通的紙。時辛趁著“巨人”不注意,三步並兩步跑出去把工牌扯到他們藏身的位置,雖然他們暫時分不出精力去管這個工牌,但起碼也是個可能的線索。
在這段時間裡,木箱上的釘子已經被“巨人”撬了個七七八八。
此時的地上一片狼藉,各種工具、木屑、釘子散落一地,宛如戰場,而木箱中的東西就處在這一片廢墟的中間。
正是那台絞肉機。
“巨人”兩眼直放光,他摘下手上已經破洞的手套,小心地摸上絞肉機的外壁,似乎怕自己粗糙的雙手給這台機器留下劃痕,動作輕柔無比。但這個突兀的畫面並沒有維持很久,“巨人”突然垂下雙手,露出鄙夷又嫌棄的眼神。
突如其來的反差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明橋看了時辛一眼,對方也搖搖頭。
“巨人”又重新撿起地上的手套戴上,拽著絞肉機的管子拖到了立櫃前。
他先是拿手比對了一下絞肉機和立櫃的大小,確定能放進去後,拿了把胳膊大小的鐵鍬開始向下挖坑。“巨人”力氣大,速度也極快,硬邦邦的水泥地好似軟嫩的豆腐,被他輕而易舉地挖開。
明橋和時辛只能看見不斷揚出來的土,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很快堆成一個小丘。
等到坑挖的差不多,“巨人”就把絞肉機塞了進去,幾次都撞在立櫃的內壁上,動作實在不能算是溫柔。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就在絞肉機勉強能直立在立櫃裡時,兩個管道竟然自己開始向牆壁和地下延伸。
明橋驚訝地瞪大眼睛。
牆壁和地下仿佛存在著兩只看不見的手,在拖著那兩根管子往裡走。不久後,管道裡開始出現零星的老鼠等,然後逐漸增多。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鍾,卻已經足夠讓他們這些圍觀的人理念崩塌。
太違背常理了。
“巨人”顯然也被嚇得不輕,但他還是咬著牙撿起了地上的鏟子,開始把挖出來的土往回填。
就在這時,熟悉的鈴聲再次響起,“巨人”掩埋土的動作一滯,循著聲音往桌子這邊看過來。
他剛才走之前,已經把手機鎖在了書桌抽屜裡,現在響起來,“巨人”才後知後覺地開始找鑰匙。
明橋他們離書桌最近,鈴聲透過層層木板傳到人耳朵裡,聽得直煩。但也正因如此,吵鬧的鈴聲能夠蓋過兩人說話的聲音。
“現在只能證明絞肉機確實是他搬來安裝的,但那兩個管道實在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明橋的神情略顯疲憊,他的思維已經不像白天那麽靈活,現在更是難以思考。
“那說說我的猜測。”時辛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置於一種荒謬的狀態中:“我們暫時把管道這件事當作一種超自然的作用結果,放一邊不管,先順一遍整個故事邏輯。巨人因為某些原因欠了賭債還不上,於是被它找上門,承諾只要幫它安裝這台絞肉機,就幫巨人還清借款。這是我們之前結合巨人的筆記本推測的。”
明橋點頭。
“它應該已經幫助巨人還清了一部分賭債,所以從一開始巨人拆開那個木箱時,他是開心的,但或許是良心發現不想讓這台機器給學校添麻煩,也或許只是單純的想到要勞動就覺得煩,巨人又表現出對這台絞肉機的嫌棄。”
時辛說:“所以我猜,電話是它打來的,如果它是一種超自然的東西,肯定知道了絞肉機已經安裝完畢,打電話來要麽是通知巨人剩下的賭債已經還完,要麽是通知他讓他離開這裡,畢竟我們第一次從操場來到地下室時,裡面是沒人的。”
“我更傾向於第二種說法。”明橋說,“按照時間來看,它已經知道我們一群人從食堂出來正在前往操場,一旦有人搜查仔細,肯定會發現這裡,通知巨人離開不被發現,這是一個npc最後的體面。”
“我又想到一個事。”時辛說。
“什麽?”
“既然它能把我們困在食堂,困在操場,為什麽不能把這個地下室封閉起來,這樣豈不是更安全,何必多此一舉再通知巨人逃跑。”
明橋撐著頭想了想:“我倒是有一個答案。記得我們之前討論過的兩股勢力嗎?”
“嗯。”時辛點頭。
“或許,它確實把這個地下室封閉起來了,只是它的對立方又給我們開了個活口。”明橋組織了一下措辭:“就像你說的密室逃脫,雖然遊戲設置者總會造出一個又一個難以逃脫的空間,但想要這個遊戲完整可玩,就必須提供足夠的解密線索。所以我們不是對抗它的唯一玩家,那個給我們留下線索的和我們站在同一戰線。”
就在他們說話中間,“巨人”已經找到了掉在口袋深處的鑰匙,兩人及時止住話題,繼續盯著“巨人”的動作。
他拿著鑰匙插進鎖孔,旋了一圈之後,把抽屜拉開。
手機的鈴聲剛剛循環完一遍,停了兩秒後又響了起來,巨人按下接聽鍵,把手機靠在耳邊。
然而打來電話的並不是明橋和時辛猜想的“它”,而是“巨人”的一個賭友。電話那頭扯著嗓門,幾乎是吼道:“行啊你老劉,賭債還清了就不來了?你可是欠我們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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