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選擇其他年級,是因為他知道明橋教初一。如果明橋真的在這裡,那選擇初一碰上他的可能性最大。
兩道清脆乾淨的腳步聲整齊地、由遠及近地傳來。
時辛跟教室裡其他學生一樣伸著脖子看向門外。
教室的門被推開,兩個穿著白色襯衫,黑色直筒西褲的男人邁步走了進來。
而走在前面的一個人,他原本已經稍長的劉海被梳了上去,露出乾淨的額頭,也露出那雙黑色的,宛如死海,更像黑洞的一雙眼睛。
這不是明橋是誰。
時辛差點沒憋住一下站起來,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
明橋雖然還是那個明橋,但他變了。
他看起來……陰氣很重。
“大家好,我是本場考試的主監考,我叫明橋。”
第60章
明橋變成npc這件事在時辛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他們之前討論過明橋的確很可能變成npc,但讓時辛沒想到的是,他們僅僅分開了幾個小時,明橋就變成了這樣,這種速度實在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他抬頭看著講台上的明橋。
他一身衣服穿的極其板正,加上精心梳理的頭髮,渾身透著股格外刻板嚴肅的勁。其實明橋有的時候也很嚴肅,但他長著溫溫和和的一張臉,嚴肅起來就算讓人畏懼也有個度,總之和現在成為了npc的明橋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風格,很難想象這幾個小時到底經歷了什麽才能讓一個人變化如此大。
他脖子上掛著一張塑料的工作牌,具體寫了什麽時辛離得遠看不清,但跟之前在操場賭場裡看到的大高個的工作牌是一個樣式。
明橋捏了根粉筆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考試科目和時間,這一場考語文,考試時間兩個半小時。他素淨的手指攥著粉筆,寫字很快,但每個字都極其認真漂亮,跟塞到時辛手裡的紙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他寫完字就給旁邊的副監考遞了一個眼神,副監考開始展示裝著試卷紙袋上的密封條,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拆封。
整個過程時辛一直在盯著明橋看,可明橋一個眼神都沒飄到他身上去,就跟完全不認識一樣,這讓時辛感到沮喪和不安。他特別想衝上去給明橋一個熊抱,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可理智終究還是讓他屁股牢牢釘在板凳上,安靜地思索接下來該幹什麽,又該怎麽把明橋救回來。
他想起那句話。
【相信你所相信的。】
明橋刻意給他留這麽一句話到底想傳達什麽意思?
時辛抿了一下嘴唇。
按照字面意思來看,如果他相信的就是明橋想讓他相信的,那他相信明橋不會輕易變成一個完全沒有自我思考的npc。在圖書館見到的npc芬迪,也能在某些時刻保持人類的清醒,既然芬迪能做到,那明橋一定也可以。
以時辛對他的了解,如果明橋不是一個完全的npc這件事是他想要讓自己知道的線索,那就說明明橋心裡已經有了打算,留一張紙條大概就是想讓自己找機會配合他。
這讓時辛心裡踏實不少。
他還沒忘現在馬上要考試,於是在角落的垃圾桶裡翻找了半天,找出一根筆芯,裡面的油墨只剩下半截,他在手心隨便畫了一下,筆芯斷斷續續勉強能寫出水,這已經很好了,總比連根筆都沒有好。
副監考開始給教室裡的人分發試卷,時辛在最後一排,拿到卷子的時間稍微遲了一點。
在時辛接到副監考遞過來的試卷的時候,斜過眼睛看了下他脖子上掛的工作牌。
工作牌上貼著一張1寸大的白底免冠照片,但下面的姓名寫的卻是:蘇珊。
時辛腦子轉得飛快。他想起江宿說過,芬迪的原名也不叫芬迪,而是方朵,那這位男性副監考顯然也不會取一個外國女民,說明這個“蘇珊”極有可能是原來的姓名變過來的。
接下來問題又來了,既然之前已經確認是特殊npc的芬迪和現在的普通npc蘇珊都變換了名字,那為什麽明橋沒有?
難道是時間來不及嗎?
時辛很快就把這個答案否定了。
明橋成為npc大概率是背後的“它”蓄謀已久的事情,如果所有npc都有時間變換名字,那明橋也一定有,而且肯定是早就準備好的。
時辛又看向明橋。
對方垂著眼眸,正在看手裡剩下的一份多余的試題,也許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他抬頭掃了過來。
時辛毫不避諱地跟他對視。
明橋看他的眼神很陌生,跟看其他人沒什麽區別,只看了他一眼,就冷漠地低下頭重新看著試卷。
時辛的視線僵住,他心裡像是堵了塊石頭,卡得他直難受。
他眨眨眼,低頭看向桌子上自己的試卷——一直盯著明橋很可能不僅沒有收獲,還會浪費時間。
這是一份很普通的語文卷子,鑒於時辛現在是初中階段,所以卷子的難度也是初中水平。
雖然他初中畢業已經很多年,但時辛以前的語文學的還算不錯,這份題沒什麽難度。他寫完仰頭看掛在黑板上面的鍾表,時間才剛剛過去一個小時。
時辛大致檢查了一下,沒什麽問題後就把寫完的卷子倒扣在桌面上,撐著下巴看講台上的明橋。
明橋站的很筆直,手微微撐在講台邊沿,正打量著整個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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