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仿佛從他的眼中變慢了,他眼睜睜的看著洛十安胸口被刺穿,金丹上遍布裂紋,最後碎裂。
縛仙繩被解開,他接住落在懷裡的人兒,周身的魔氣控制不住的爆發,不遠處的天狗和苟延殘喘的大蛇瞬間灰飛煙滅。
整個天玄宗仿佛像維持不住一樣,幻影明明滅滅,最後化作雲煙消散,只剩下光禿禿燒的焦黑的殘垣斷柱。
“師尊!”
“沒事的,縛仙繩解開了,我們回魔界,那裡有魔螢花,可以救你!”
‘翎淵’抱起胸口不停流血的洛十安,腳步匆忙,用盡最快的速度趕回魔界,血怎麽也止不住。
金丹破碎,他就是一個凡人。
縛仙繩解開了,也修複不了受傷的軀體。
“天玄宗,是你做的……”
洛十安劇烈的咳嗽起來,大灘的血湧出,臉色更加蒼白。
“一切都會好起來……”
‘翎淵’輕輕擦拭掉懷裡人臉上的血跡,答非所問,心卻像被刺穿的一個大洞,不停的流著血。
洛十安身上的血,讓他的世界一片血紅,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回到魔界,師尊就有救了。
“天玄宗,還在嗎?”
洛十安輕聲問他,那雙銀色的眸子帶著一點點希翼,渴望著從他口中聽到確切的答案。
‘翎淵’抱著他的手在顫抖,他知道師尊問的是那個世界的天玄宗,那個一片祥和,兄友弟恭,師尊從小生長到大的地方。
眼前是掌門七竅流血的面容,眼中對他的恨意,凝聚著天玄宗所有人的希望與憤恨。
“在的……”
“那個世界我什麽都沒有做,真的……”
‘翎淵’慌亂的擦著洛十安眼角的淚,卻看到那人眼底的光漸漸消失,最後閉上了那雙銀色的眸子,不願意再看他,不再相信他說的任何話。
魔螢花隻生長在魔界,大片的魔螢花汁喂在他的嘴裡,順著那人的嘴角流淌下來。
“師尊,求你……喝一點……”
“就一點……”
“求你……”
‘翎淵’雙手捧著乾淨的魔螢花汁,他特地擦乾淨了手上的血,小心翼翼的喂給師尊,卻怎麽也喂不進去。
他抓起一把魔螢花,嚼碎了,想要用嘴喂進去,卻怎麽也遞不進去。
狠了狠心,‘翎淵’強行掰開洛十安的下巴,將舌尖上的魔螢花喂到他的嘴裡,用魔氣順著食道推了下去。
“師尊莫要生氣,吃了這魔螢花,怎麽懲罰弟子,都心甘情願。”
‘翎淵’將魔螢花的花汁塗抹在洛十安的胸口處,期待著藥效的發生。
那傷口卻依舊血流如注,半分沒有愈合的跡象。
他瘋了。
不斷的去找魔螢花,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喂給洛十安,給他塗抹在胸口,眼睜睜的看著洛十安的氣息愈發微弱。
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師尊……”
“不要丟下我……”
‘翎淵’抱著懷裡氣息微弱的洛十安,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從有記憶就從未哭過的他,即便是所有人都恨他,要殺他,他也從未有過一絲心痛。
眼前的人第一次讓他感受到了什麽叫痛苦與絕望。
他什麽都沒有……
就連偷來的一點溫情,也要將他拿去嗎?
“師尊……我該怎麽做……”
“才能將你留下……”
‘翎淵’死死的捂著那道流血的傷口,妄圖讓它停下。
“師尊……”
“弟子錯了……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翎淵’痛苦的嗚咽著,將人緊緊的摟在懷裡,像是被困的小獸,無助而又絕望。
“我不想死在這裡……”
洛十安虛弱的躺在‘翎淵’的懷裡,似乎有些冷,又往裡靠了靠,低聲呢喃著:“我想回家……”
淚水模糊了眼眶,‘翎淵’抱著懷裡漸漸失去生命的人兒,仿佛感應到了他強烈的渴望,那黑色的漩渦再一次打開,連通兩個世界的通道。
‘翎淵’抱著洛十安從通道中出來的時候,翎淵正在殿中焦急的走來走去,注意到他出來的時候,眼底閃過殺意,剛要動手,卻發現他懷裡受傷的人。
“你該死!”
翎淵墨色的眸子染上血紅,原本虛虛實實的魂魄瞬間變得凝實,搶過他懷裡的人兒。
將體內的魔種,塞進了洛十安的胸口處。
魔種可以和本體分離,他騙了師尊。
只要他找到下一任接替者,心甘情願的讓出魔種,就會有新一任的魔尊出現。
洛十安實力強大,融合魔種,只會更加恐怖。
他隻想要師尊活下去。
肉眼可見的,可怖的傷口在漸漸愈合,修複著洛十安身體裡的損傷,那雙銀色的眸子隱隱染上血紅。
‘翎淵’早已將魔種吞噬,拿不出來。
想要靠近,卻被一股強大的魔氣震開,摔在柱子上。
洛十安臉色蒼白,卻不讓翎淵觸碰,踉蹌著起身,那雙銀色的眸子帶著無盡的冰冷與殺意。
翎淵任由那隻手穿透自己的胸口,血色的眸子卻帶著溫柔的笑意:“能死在師尊的手裡,是我的榮幸……”
眼底無半點怨恨,有的只是對他滿滿的愛意。
他從自己的軀體被趕了出來,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將師尊帶入另一個世界,他想要衝過去,卻又被看不見的屏障將他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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