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每個人嘴巴緊緊的,像是合上了的蚌殼,怎麽也撬不開。
黃鸝兒晃蕩了一整天,終於在某處發現了一處重兵把守的宮殿,心下驚喜,剛要靠近,後頸傳來劇痛。
“此人行跡鬼鬼祟祟,關入天牢,等候陛下發落。”
出師未捷身先死。
黃鸝兒氣的吐血,卻抵抗不住身體的本能,徹底昏了過去。
洛十安被關在冷宮不知多少時日,每日只有冰冷的剩菜剩飯,手腳被束縛著,整個人消瘦了許多。
無名已經被他換了出去,天牢那個只不過是假的。
解毒一旦開始,便不能停下,他身體裡的每一種毒都是劇毒,需要日日靠著湯藥勉強維持著平衡,來換取更多的時間為他解開另外的毒。
宇文炩每次來都對他冷嘲熱諷,洛十安眼皮子也不抬,任由他對自己羞辱,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落下最後一點筆墨,眼前的畫終於乾透了。
畫上的人栩栩如生。
他畫了許多張畫,都是那人,卻獨獨沒有自己。
他只是一個將死之人,原本的平衡已經被打破,沒有無名為他壓製,體內的毒霸道無比,已經深入肺腑。
天降巨石。
神諭妖星禍世,直指大權旁落的攝政王,百姓驚恐萬分,紛紛對著巨石跪拜起來。
鼠疫,大旱,都是上天降下來的懲罰。
不知何時流傳起一則流言,攝政王魅惑君上,損害龍運,紫微星大勢已去。
新的帝星已經冉冉升起。
在有心人的煽動之下,人心惶惶,鬼神之說向來隻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眾朝臣長跪不起,請求宇文炩誅殺妖星,還大靳一個太平盛世,攝政王暴虐嗜殺,人神共憤,不殺難以安天下。
皇宮外是望不到盡頭的百姓,他們對洛十安是那個神諭中的妖星深信不疑,如果他不是,為何會降下如此天災。
沒人記得是他連夜奔襲,護住大靳的最後一道防線,被二十萬匈奴大軍包圍,死守二十幾日。
沒人記得,將匈奴打退的,是那個殘忍嗜殺的攝政王。
宇文炩狠狠地踹向跪在地上的朝臣,一個個的都舉著正義的大旗,要求他殺了攝政王以平民憤。
如今朝堂上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就算全部殺了乾淨,皇宮外是數以萬計的百姓,每個人都想要洛十安去死。
第232章 帝王46
各城暴亂。
紛紛揭竿而起,帝王不仁,到如今都護著亂臣賊子,護著那妖星。
定王受命於天,斬殺妖星。
一呼百應。
宇文炩即便是派了大軍鎮壓,也無濟於事,暴亂的人太多了,怎麽也殺不盡。
宇文泰流淌著皇室血脈,乃是先帝的兄長,繼承皇位名正言順。
所有人都在逼他殺了那個人。
宇文遲跪在大殿之外許久了,後背挺直,不卑不亢。
“就連你也要逼朕殺了洛十安嗎?”
宇文炩聲音冷冷的,連續數日的忙碌,讓他疲憊極了。
再也沒有人為他遮擋那些風雨。
所有接近他的人都帶著算計,妄圖著從他身上獲得更多的利益,成為帝王,終是孤家寡人,就連唯一真心對待他的人也背叛了他。
“草民懇請陛下能夠放過鸝兒。”
宇文遲趴在地上,重重的磕著頭,天牢環境那麽差,吃不好睡不好,她那麽怕黑,一個人在牢裡會有多麽害怕,他不敢想。
宇文遲是宗室分支一脈,被貶為庶民,很少進入朝堂,若不是為了救出未過門的妻子,他恐怕終生也不會踏入皇宮一步。
宇文炩原本抓了黃鸝兒是準備用來威脅洛十安,奈何那人根本冷心冷情,這世間已經沒有了他在意的任何事,絲毫不受威脅。
宇文遲跪在地上,膝蓋早已經失去知覺,額頭已經磕破,卻還是不敢停下來,生怕面前這人一個不愉就殺了黃鸝兒。
許久。
頭頂沒有傳來聲音,宇文遲整個人如墜冰窟,強行壓下心底的慌亂。
如果宇文炩不同意,他已經打算好強行劫獄,他們這一脈分支早已退出朝堂許久,為了那個人,他甘願放棄自己所向往的自由,投入宇文泰的陣營。
“滾。”
面前丟下一塊令牌,頭頂的聲音冷冷的。
“多謝陛下開恩。”
宇文遲跪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以他的能力能夠救出黃鸝兒已是萬幸,對於洛十安他愛莫能助。
宇文炩已經徹底瘋魔,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
冷宮外。
裡面傳來悠揚的琴聲,莫名的讓人心神安定下來。
推開朱紅色的大門,洛十安一身紅衣松松垮垮,坐在樹下,長發披散著,修長的指尖在古箏上輕輕撥動。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落在他身上,心跳突然慢了半拍。
“洛十安。”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
洛十安停下撫琴,突然的咳嗽了起來,血液順著指縫裡流淌出來,染紅了那蠶絲做成的琴弦。
瞳孔一縮,宇文炩大步走過去,想要將人攙扶起來,卻被推開了。
洛十安用手拭去唇邊的血跡,似乎不願意被觸碰到:“陛下莫要沾染了晦氣。”
很顯然,他雖然被囚禁在冷宮之中,也依舊能聽得到那些風言風語,說他是妖星降世,所以上天才降下災禍懲罰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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