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質太差，筆在上面會滲墨，顯得題目更加諷刺。
　　　虞星禾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會親筆寫下這麼荒唐的句子，NPC的賞析方式很粗暴，之後他行文間更是省去了所有修飾。
　　　參照著溫時的寫作結構，虞星禾動筆寫下第一句話：我的弟弟，擁有一家酒店……
　　　進副本前，宋炎已經向虞星禾介紹了很多關於二誡的事情，湊夠八百字不是問題。
　　　指關節過度用力凸起著，虞星禾習慣不讓任何一點心事外洩，從得知虞星洲在虛擬世界勢力頗大時，他便強行試圖不去在意。
　　　主觀忽略的策略現在徹底派不上用場。
　　　唰唰唰。
　　　一個個文字被迫落下，寫多了竟然產生一絲脫敏療效，比起微妙的嫉妒，他開始變得有些麻木，最後多出些接受。
　　　既然提到時間，總歸越早交越好，虞星禾上台交作文的時候，看到虞星洲還在不緊不慢寫著結尾。
　　　原本虞星洲想寫我的前半生，礙於要求中強調了「重要的人」，只能也寫人。
　　　其實從限定名詞上看，宋炎跑題了，真靈不是人，但班主任不敢以這個為由進行扣分，否則像是在辱罵真靈。
　　　虞星洲沒有這種後台，所以他寫得是《我的商業夥伴別墅靠海》。
　　　商業夥伴指的是歷南。
　　　兩位會長算不上朋友，更多是利益交集。有人曾經研究過虛擬世界有沒有盡頭，最後發現盡頭是一片無盡的黑海。
　　　虞星洲和歷南在那裡合作開發了海景別墅，因為離虛擬廣場遠，很偏僻，主要是高價租給一些黑市玩家。
　　　虞家兄弟倆幾乎是一前一後上去交作文。
　　　班主任看到虞星禾的作文，沒有太大的反應。
　　　虛假的作文會受到懲罰，內容肯定是真實的，但是她沒有聽說過這家酒店，遠沒有弗蘭克醫院知名，所以只給了四十五分。
　　　虞星禾試探問：「及格了嗎？」
　　　「四十分及格，算是一般成績。」
　　　虞星禾皺眉，突然覺得……我的弟弟好像也就那樣。
　　　轉身的時候，正好和後面的虞星洲目光撞上，他的眉頭還沒來得及舒展，滿臉都寫著「你不行」。
　　　「咳咳。」氣氛有些尷尬，虞星禾假意低咳兩聲，讓開位置。
　　　輪到虞星洲呈交作文。
　　　班主任同樣只看了一眼，給了四十分，不多不少剛好及格。
　　　虞星洲見狀無語地搖頭。
　　　歷南太讓他失望了，居然只值一個及格分，多一分都沒有。
　　　還有一分鐘才上課，宋炎跑過來找溫時，看他正低著頭，好像有心事。
　　　「怎麼了嗎？」
　　　溫時沉吟著說：「一開始我有些好奇，為什麼這個班裡只有我們四名玩家，現在想想，很可能是按照背景排的。」
　　　他們是這批玩家裡最有門路的前四名。其他班裡的人，背景就要差一點。
　　　但從大環境說，玩家一般會處在一個較為公平的大環境下，現在的靠山優勢，稍後可能轉變為一把雙刃劍。
　　　宋炎看得很開：「初始難度等級不高，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不會有大問題。」
　　　叮鈴鈴——
　　　這次的鈴聲比上堂課刺耳得多。
　　　班主任望著教室裡奮筆疾書的學生們，薄薄的兩片嘴唇一動：「提前完成作文的同學可以幹自己的事情，看書寫作業，減輕晚上的負擔。」
　　　溫時草草翻閱一遍桌上的課本，沒瞧出特別的東西。
　　　他看了下牆上的課程表，後兩節課是思想品德課。
　　　「兩節連上？」除非大學，很少有思修連上的情況。
　　　還需要鍛煉八百字作文，他們現在的身份應該不是什麼大學生。
　　　時間一晃二十五分鐘過去，溫時開始犯睏時，系統的提示音終於降臨——
　　　【主線任務二：秘密販賣機
　　　任務內容：能被你寫進作文的人一定很重要，但你真正瞭解過他嗎？用學分向思修老師購買屬於他的秘密吧！思修課消費不低於一百學分，下課後即可離開副本。
　　　注意，不同寫作對象秘密的售賣價格不同。
　　　注意，購買秘密的學分可以通過和思修老師的互動獲得，請在最後一堂思修課結束前，完成任務。
　　　注意，你的院長父親秘密售賣價格為：單次一千學分。】
　　　【溫馨提示，窺視別人的秘密可能會給你帶來痛苦，請務必做一個理智的人。】
　　　「……」
　　　難怪說時間很重要。
　　　溫時猜測自己是最早收到提示音的，上一堂課什麼時候交作文，這一堂課就能什麼時候收到任務。
　　　他立刻衝向講台，要了一張嶄新的作文紙，埋頭重新開始寫作，更換寫作對象。
　　　每一次和思修老師互動，必然伴隨著危險，系統給定一百學分為目標額，這應該是一個對玩家稍有難度但可以做到的數字。
　　　而一千學分，他要賺到什麼時候？至少不可能在兩節課內完成。
　　　現在距離下課只剩下十五分鐘，溫時必須要趕在下課前，完成一篇新的作文。
　　　宋炎跑得比他還快，剛剛的淡定都不見了，往座位跑的時候，溫時隨口一問：「真靈的秘密值多少學分？」
　　　宋炎欲哭無淚，嗓音沙啞：「不知道，好多零。」他頓了一下，強調：「好多好多零。」
　　　初步估計八位數學分打底。
　　　「……」溫時腳下一個趔趄，站穩後語速飛快道：「選關係親近點的寫，不行寫我。」
　　　老爹的秘密不可能和真靈差這麼多積分，說明和寫作對象的關係也是考核點之一。
　　　雙方關係越親密，所需要的學分會酌情減少很多，宋炎和鏡子真靈這對塑料父子花，別說親近，宋炎做夢都想要吞噬真靈，而真靈就像在看秋後的螞蚱，都沒有怎麼正眼瞧過他。
　　　溫時餘光瞄著同桌的作文：《我的總裁母親》。
　　　除了選得人關係不能太遠，也必須符合這個班有背景的特色，達不到及格分也得玩完。
　　　溫時神情難看，他就知道後門不是這麼容易走的。
　　　【109號：我笑了，從他自信朗讀院長父親時，我就知道會這樣。】
　　　【77號：第一任院長居然有個兒子？！值得驚訝的點是這個好嗎！】
　　　【233號：我在考慮要不要爬去另外一個直播間，那個胡說八道的男生是鏡神的分身吧，所以到底幾個零？】
　　　真靈會派分身吸收恐懼，再反吸收分身的事情不是什麼秘密，一般精英玩家都知道，更別說患者。
　　　【51號：一個億。】
　　　「……」
　　　他們這關係是天和地的距離吧。
　　　相較溫時和宋炎的瘋狂自救，虞家兄弟情況好很多。
　　　虞星洲的秘密需要一百三十學分，如果不是這兩年兄弟疏遠，還會再少一些。
　　　歷南的秘密只要一百積分。
　　　利益關係有時候比血緣牢固，虞星洲和歷南之間存在不少合作項目，日常下副本更是經常搞大額交易，關係被系統判定為親密。
　　　歷南本身的秘密似乎也不怎麼值錢，永遠只卡在及格線上。
　　　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溫時剛好寫完最後一個字，中途用了無數的標點符號，由於速度過快，手腕都在微微發抖。
　　　他新換的題目是《我的一個城主朋友》。
　　　交完作文，溫時揉了揉手腕回來和虞星洲他們做交流：「接下來除了賺學分，還要注意一個問題，做好情緒控制。」
　　　先前心跳加速重寫作文時，溫時的數值發生了變化：
　　　【怒意條：2/100】
　　　【恐懼條：1/100】
　　　【NPC理性條：92/100】
　　　後一條關於怪物的理性值，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數字。
　　　溫時望著牆上的榮譽班集體獎狀：「我們是一個集體，任何人劇烈的情緒起伏，都會影響到NPC。」
　　　理性值下降後，他的那位怪物同桌，一開始只是滴落些腦漿，此刻半邊臉已經開始有裂開的徵兆。
　　　現在他們中，他和宋炎都上升了一些數值，加起來剛好是NPC掉落的理性值。即便溫時說話的功夫，恐懼值重新歸零，NPC的理性條也沒有漲回來。
　　　虞星禾蹙眉：「我們越恐懼憤怒，怪物就會變得越危險？」
　　　溫時摸透了這個副本的機制，意味深長地說道：「副本初始等級是C+，隨著怪物異化程度加深，等級肯定會一路飆上去。」
　　　有些話虞星洲不可能說，只能溫時講清楚：「現在差不多已經猜到稍後會遇到的麻煩，希望大家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我不喜歡收拾別人的爛攤子，深呼吸，針扎指頭……如果用完這些方法，還是有人控制不住怒意或者恐懼值，那我就只能一悶棍敲暈。」
　　　虞星洲的人品沒問題，但萬一遊戲篩選出一些似是而非，容易造成誤會的秘密，從而提升玩家的怒意值，那就麻煩了。
　　　虞星禾心態原本就不穩定，放在這個副本裡，堪比一個不定時炸彈。
　　　「遊戲的便宜難占啊。」溫時搖了搖頭。
　　　它是提供了一個可以互相瞭解的副本，但處處都在留坑。
　　　上課鈴聲準時響起，眾人各回各的座位。
　　　溫時的最新作文拿了四十八分。他在文章裡耍了個小聰明，同為《怖事會》收錄的短篇，班主任肯定聽過黃金之城，然而所有的內容都是過去時，如今影子回歸大腦，黃金城的城主肯定已經換人。
　　　至於簡清嶸，私下不知藏著多少秘密，溫時擔心被他氣死。
　　　其他人身份不一般，秘密售價不會低。黃金城主是恐怖之主的大腦切片，與其相關的秘密溫時基本都清楚，相信學分會控制在合理範圍內。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出錯。
　　　【你的城主朋友，秘密售賣價格為單次二百學分。】
　　　比起前面的一千要價，溫時已經非常滿意。
　　　思修課是一名圓臉女教師，很年輕，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氣息。然而一開口，她的牙齒數量要比正常人多一倍，又尖又小，像是濃縮版的鯊魚。
　　　「我們今天的要學習的主題是……誠實。」最後兩個字尾音拖得很長。
　　　她正要在黑板上寫字，發現粉筆盒空了，笑吟吟問：「哪位同學幫老師去取一下粉筆？」
　　　一般老師會直接點名第一排同學，不會專門進行這樣的提問。
　　　意識到可能是刷學分的任務，溫時主動站起身：「我去吧。」
　　　思修老師點頭：「雜物間在右邊盡頭的屋子。」
　　　【支線任務：取粉筆
　　　任務獎勵：30學分】
　　　路過後方一間教室的時候，正好也有人從裡面走出來，對方一看就是玩家，身後的教室裡，學生的長相比溫時所在的班級還要千奇百怪。
　　　兩人是朝著不同方向走，明顯任務不同，沒有打招呼。
　　　樓道內光線很暗，兩側的牆壁上不時能看到指甲的抓痕，其中還有一枚血指甲直接卡在牆縫。溫時如今已經對這種環境產生免疫，逕直走到盡頭。
　　　他要在兩節課內賺到兩百學分，按一個任務三十的基本值，至少要做七個才夠。時間有些緊迫，溫時直接穿上【小斗篷】隱身，隨著他輕輕一推，門後濕潮的腐木氣息撲面而來。
　　　儲物間很亂，目光所及沒有看到粉筆。
　　　溫時站在原地不動。
　　　大約過去半分鐘，有輕微的動靜傳出。
　　　櫃子下方還有兩個抽屜，其中一個自動從內部推開，藏在裡面的鬼童實在等不及了，主動探出腦袋，他懷裡抱著一堆粉筆盒。
　　　人呢？明明聽到門開的聲音。
　　　說時遲那時快，溫時一個箭步衝過去，趁著鬼童東張西望，一把搶過粉筆盒轉身就跑。
　　　臨走前他還不忘揉了揉鬼童的畸形腦袋：「傻孩子。」
　　　「！！」
　　　斗篷帶過一陣風，鬼童無能狂怒，然而溫時早就跑沒影了。等他到了教室，發現其他人都不在，顯然也是各自接了任務。
　　　C+級的本對目前積分充足的溫時來說沒什麼挑戰性，唯一需要關注的只是不能超時。
　　　接下來他又陸續做了舉報一個上課說話的同學，提醒老師一定要記得佈置作業等容易被怪物打死的任務，瘋狂刷分。
　　　沒多久虞星洲也回來了，他一直私下關注虞星禾，暗示後者盡量選擇出教室的任務，這樣他好幫上忙，否則教室裡兩人隔著一些距離，不好操作。
　　　第二堂課上到一半的時候，眾人陸續湊夠學分。
　　　溫時是第一個完成的。
　　　「是否消耗兩百學分購買城主朋友的秘密？」
　　　「是。」
　　　隨著溫時毫不猶豫地回答完，講台上的思修老師突然停止板書，轉過身來露出詭異的笑容。
　　　「正如我先前所說，誠實是一種美德，寬容和善良也是。」她一直在笑，密密麻麻的牙齒看得人十分不適：「當你們無意間發現身邊人的秘密時，會選擇諒解嗎？」
　　　說著她打開投影，進行案例分析：
　　　「小Y和小K是一對好朋友。」
　　　屏幕上有兩個小人，一個很像溫時的Q版，另一個是模糊版本的簡清嶸。
　　　溫時瞇了瞇眼，兩個簡稱分別對應亞倫和恐怖之主。
　　　「小K要去一個危險的地方，但他又不想放棄事業。」屏幕上跳出了醫院和黃金之城的標誌。
　　　溫時自動翻譯了一下，應該是不久前簡清嶸要去弗蘭克醫院，準備回收大腦，但又不捨得城主的位置。
　　　「於是，小K把一隻眼睛和腎留在那裡。」
　　　只有大腦，眼睛等重要部位可以成為獨立的個體，簡清嶸的另外一隻眼睛智商更低，力量又弱，為了增強實力他多加了一個腎。
　　　按照簡清嶸的計劃，之後要從大廠挑一名親信，訓練好頂替城主的位置，不過最近太忙了，還沒有顧上。
　　　這次見面，簡清嶸的一隻眼睛是機械義眼，溫時光顧著小章魚，沒有注意到另外一隻眼睛的異常。
　　　腎？
　　　溫時皮笑肉不笑，簡清嶸，你真是越來越會割了。
　　　醫院裡，對方「當斷則斷」的事情浮現在腦海裡，舊賬新賬，溫時的怒意條嗖嗖地漲。
　　　5，10……
　　　他一漲，所有人關於NPC的理性值都在下降，思修老師臉上的皮越來越薄，最後可以輕易看見下半張臉的骨骼。
　　　離溫時最近的虞星禾低聲提醒：「快，深呼吸。」
　　　這是先前溫時教他的策略。
　　　「針扎手。」用疼痛壓抑住憤怒。
　　　宋炎：「不行，吾王臉是紅的，他血壓都上來了。」
　　　關鍵時候還得是虞星洲，只見他面無表情站起身，從背後來了一次乾淨俐落地肘擊。
　　　溫時瞬間眼前一黑，軟乎乎地朝後倒下：「唧金……你嘶……」
　　　宋炎：「他說了什麼？」
　　　虞星洲：「簡清嶸，你死定了。」
　　　「……」
　　　「當堂毆打同學，」思修老師生氣了：「太不像話了，扣五十學分，若有再犯的，扣雙倍！」
　　　顯然遊戲是在防止有人通過這種方式卡bug。
　　　虞星洲算了下時間，勉強夠再刷兩個任務。
　　　之後發生了什麼，溫時一概不知，擔心他醒來得太早壞事，虞星洲下手比較重，直到副本結束，溫時是被人背著從虛擬廣場出來的。
　　　･
　　　光亮透過眼皮，眼球不太舒服。
　　　溫時睜開眼睛前，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遮住了刺眼的光。
　　　「醒了。」宋炎有些激動。
　　　視野從模糊變得清晰，金碧輝煌的大堂提醒溫時他正在酒店休息區，反應了幾秒，確定自己已經離開了《怖事會》的副本。
　　　「你怒氣值漲得太快，我們只能……」
　　　溫時擺擺手，表示很清楚，不然也不至於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毫無反應，任由自己被擊倒。他看了看周圍，虞星洲不在。
　　　宋炎低聲解釋了幾句虞星洲的去向，溫時挑眉，又問：「虞星禾呢？」
　　　「先回酒店房間了。」宋炎說話間仔細觀察著溫時的表情，確定沒有在上面看到一絲怒意，明明對方昏迷前還在念叨著「死定了」一類的話。
　　　暴風雨前的寧靜嗎？
　　　宋炎不由打了個哆嗦，連忙轉移話題：「他們倆兄弟的關係緩解了一些，之後的秘密環節很感人的。原來虞會長進遊戲和他哥哥有關，他在尋找良醫的時候，聽說有個骨頭都碎了的病人居然站了起來，後來……」
　　　溫時聽完冷靜地總結：「所以只有我受傷的結局達成了，對嗎？」
　　　話音戛然而止。
　　　良久，宋炎小心翼翼：「是的呢。」
　　　「……」
　　　溫時吸了口氣：「你剛剛說兄弟倆關係緩和了？」
　　　「對。」
　　　「還不夠。」溫時忽然露出一個小惡魔的笑容：「趁熱打鐵，快去把虞星禾叫下來。」
　　　宋炎詫異：「又要下副本？」
　　　溫時失笑：「我有那麼喪心病狂嗎？連續讓人下三個副本。」
　　　宋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知道想岔了。
　　　誰知溫時下一句就說：
　　　「來都來了，怎麼說也要帶他去見一下虞星洲的兩位副會長。」
　　　計元知和小花，俗稱臥龍與鳳雛。
　　　宋炎聽後在原地站了幾秒，嚥了下口水，心中默默給溫時扣六六六。
　　　可憐虞星禾才進入虛擬世界的第一天，無縫銜接了一個副本，現在腦子一片混沌。他剛洗完澡，正準備好好休息一番，客房門鈴響了。
　　　虞星禾重新戴上口罩，看了下貓眼後，打開門：「有事？」
　　　宋炎點頭：「要帶你去個好地方。」
　　　好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虞星禾看他說話的表情感覺就不怎麼好。
　　　宋炎去叫虞星禾的功夫，溫時提前和小花聯繫過，等三人去往二誡公會的私密區域範疇時，可謂一路暢通無阻。
　　　二十分鐘後，他們站在氣派宏偉的建築前。
　　　無論是遊戲內外，虞星洲的成就都很驚人。虞星禾努力擺正心態，千言萬語從喉頭湧上來，最後只化為一聲輕輕的歎息。
　　　建築內部的溫度要略低一些，溫時根據小花發來的定位，帶路走了過去。
　　　很快，他的腳步停在二樓轉角第一間辦公室前，內部裝修風格十分質樸，以黑白為主色，穿著高跟鞋和紅裙的女人在這個環境裡，反而成為了唯一的一抹亮色。
　　　小花原本正在認真看著手裡的數據表，聽到動靜抬起頭，立刻像是一陣風飄了過來。
　　　「這就是虞會長的哥哥？」
　　　作為心腹，虞星禾下本的事情，小花略知情一些。
　　　她的眼中閃過濃濃的失望。
　　　正當虞星禾以為對方是覺得兄弟倆實力差距過大時，小花自言自語地轉身坐回辦公桌前：「小麥色的皮膚，留下紅痕也不好看，腿部肌肉缺乏鍛煉……哎。」
　　　虞星禾一臉古怪，不明白她在叨咕什麼。
　　　斜眼瞄見衣架旁的花瓶，虞星禾總覺得這花瓶單獨陳列著，和辦公室的裝修風格不太匹配。他走近研究了一下，下意識地輕輕用手一轉——
　　　頃刻間，地面出現微微的顫動，小花背後的那堵牆居然朝兩邊打開。
　　　一副不可思議的「盛世畫卷」在眾人眼前攤開。
　　　裡面的三面牆上貼著各式各樣的鉛筆畫，其中人物的臉只是寥寥勾畫數筆，但很傳神，臉上的面具更是彰顯著畫中人的身份。
　　　最上方的空隙，用口紅肆意寫著：小花的幻想世界~
　　　那些姿勢，那些……畫面，虞星禾忍不住後退一步。
　　　「被發現了呢。」小花幽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畫的好嗎？」
　　　虞星禾肩膀微微一顫：他弟弟到底知不知道手底下的人有這麼瘋狂？
　　　「他知道的。」像是會讀心術一般，小花紅艷艷的指甲爬上虞星禾的背部，輕聲問：「知道又能怎麼樣呢？」
　　　寒意順著脊樑骨一路往上爬，逼真的畫在腦海深處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實在是受不了強大的衝擊力，虞星禾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溫時淡定和小花交談了幾句後，出去後叫住了想下樓的虞星禾，繼續帶他往上走。
　　　中途虞星禾想說什麼，硬是吐不出一個字。
　　　轉眼間，眾人已經到了六層。
　　　「唔——」
　　　一聲悶哼飄蕩在幽深的走道中。
　　　溫時從容地來到倒數第二間屋子，門是虛掩的。透過半開的門，可以看到床上坐著一名頭髮色澤略偏銀藍的年輕男子。
　　　男人修長的手指死死抓住床頭櫃的一邊，疼痛中他仰著頭，高挺的鼻樑顯出一種脆弱感，而在他旁邊，虞星洲正在拿著一串柳枝甩動著。
　　　柳枝上沾著不知名的液體，虞星洲對著空氣甩動，計元知的身體同時在不停抽搐著，彷彿正在被細長的柳條抽打。
　　　活人一旦融合人魚心臟，就沒有回頭路，為了托緩異化的時間，計元知只能繼續參照弗蘭克醫院的治療守則。
　　　這些不知名的液體是溫時寫信給主持人，讓對方寄過來的「聖水」，電棍過於粗暴殘忍，打聽了一下後，他們選擇改用有驅邪作用的道具【柳枝】。
　　　室內只有一扇窗戶，為了通風，門沒有關。
　　　虞星洲回過頭，看到溫時他們搖了搖頭，示意不要過來打擾，手上繼續規律性地甩著柳枝。
　　　「……」虞星禾嘴巴一直保持微張的狀態。
　　　樓下的千百張畫紙裡，虞星洲是被狠虐的角色定位，但在樓上，他又在抽打別人。
　　　直到溫時和宋炎把他拉去樓梯口，虞星禾還沒緩過神。
　　　溫時認真介紹：「剛剛你看到的是虞會長的兩位得力助手，不過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虞星禾嗓音乾澀：「密室裡的圖紙……」
　　　溫時語塞了一下：「好吧，小花那裡確實是你想像的那樣，她對虞會長抱有一些比較獨特的幻想，但……」
　　　後面的解釋虞星禾已經聽不進去了，滿心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弟弟這個會長當的，他是一點都不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