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不太好,所以從小到大我一直很努力地去爭取別人的愛,誰知最後卻被殘忍地囚禁在一個地方。”少年眼尾下壓,似乎想到了什麽傷心事,“那個地方防禦森嚴,和我做交換的神秘力量撈我出來時,耽誤了一些時間。”
遊戲親自下場撈人?還撈了這麽久?
溫時雙目一眯,謝堂燕在談起來歷時都是三緘其口,眼前的人卻侃侃而談,要麽是遊戲放寬了限制,要麽就是他沒有完全說實話。不過至少佐證了一個事實,遊戲沒有出錯,這就是它原本要送過來的人。
溫時重新審視起面前人,或許他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把口罩戴上吧。”溫時說:“不要過於聲張自己的美貌。”
聲張美貌。
這種詭異的措辭放在少年身上卻很合適,【大廠】裡的壞種可是不少,溫時幾乎可以篤定,一定會有對這份容貌起不軌之心的人。
少年聽話地不得了,他重新戴上口罩,十分親昵地挽著溫時的胳膊:“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住上頂樓的。”
“……哦。”
四層才有值班室,溫時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才能住在一個有宿管的地方,先前經過三樓時,他可是親眼看到牆上有噴濺的血點。
住在那裡,怕是生命堪憂,更麻煩的時候宿舍還有不能帶外人入住這一條限制。
前方第三車間有玩家走出來,溫時知道是面試結束了,帶著少年朝那邊走去。
玩家中沒有再少人,繼第一個倒霉鬼失敗後,剩下的人找準套路安全通過了面試。看到溫時回來,一個個無比好奇地想要知道消失的時間裡,他都去幹了什麽,在發現對方身邊多了一人時,各個目露探究。
“鄉下來的弟弟,過來投奔我。”溫時敷衍地一解釋。
這肯定不是親弟弟,大概率是特殊npc或者副本裡的設定,眾人猜測少年身份的時候,只有屠邊翕關注的重點全在那副皮囊上,他的視線像是想要透過口罩,看清底下被封印的美貌。末了,屠邊翕有些亢奮地摸了摸肩頭坐著的傀儡娃娃,他已經找到了最適合娃娃的眼珠和頭髮。
臨近的玩家看他這副模樣,頓時就知道是在打什麽主意,對這突然出現的少年人不免生出些同情。
有傳言屠邊翕的【傀儡】技能已經升到了高級,中級階段的【傀儡】技能已經讓不少玩家膽寒,更何況高級,目前還沒有玩家見過傀儡公會的成員真正動用過高級傀儡術。
一個照面就淪為獵物位置的可憐人好像渾然不覺,少年陡然一抬眼,過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像是蹁躚的蝴蝶翅膀,迎上似乎要把自己拆解開的目光,他輕輕柔柔地開口:
“哥哥多大了,還玩娃娃?”
不同的語氣,相似的嘲諷,不知為何這一刻玩家突然覺得他還真得挺像是溫時的弟弟,就連溫時自己,也是挑了挑眉。
“幼稚。”
少年緩緩吐出兩個字。
太幼稚了,不像他,隻玩成人的遊戲。
一天中兩次被嘲諷,嘲諷得還是自己最值得驕傲的技能。屠邊翕徹底被激怒了,某種意義上說,他早就把傀儡娃娃當做另一部分生命。
既然不是玩家,只要不傷及性命,便不違反遊戲的規則。傀儡娃娃短小的指頭無聲無息間飄出了極細的線,朝著少年細嫩的面部皮膚而去,可惜屠邊翕沒來得及徹底發作,面試官和趙監工忽然一前一後走出來,傀儡娃娃重新老實了下來。
面試官拿著一張表格,上面除了成績,清清楚楚注明了每個人許諾的美靈液數目。
因為剛才溫時的一句話,面試官總覺得這個數字要比真實中少了一些,連帶看趙監工的眼神都帶著幾分不善:“你先帶他們去吃飯,然後發工裝。”
趙監工敏銳地察覺到面試官不悅,又不知道原因,只能暫時歸結為先前對方見廠長時吃了癟,遷怒到了自己身上。
面試官鬧了一整天肚子,這會兒聞到食堂飄出來的味道,肚子又開始不舒服了,重新鑽進車間找廁所。
眼見短時間內面試官第三次奔向廁所,溫時可不覺得是吃壞肚子這麽簡單,他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對方的背影,看到面試官在進入工廠前撓了撓脖子,工裝下的皮膚露出大面積的青斑。
因為入口處光線不好,溫時也沒看得太真切,但就這一眼,已經讓他眼皮一跳。
趙監工還在想著之後要怎麽巴結面試官,對方可是今年優秀員工的評審之一。後者不給他好臉色,他也沒給這群新人好臉色,沒好氣道:“都跟上。”
食堂只能刷卡,就餐時間和規則寫在門口處的牌子上,其中包括禁止打包,實習工每天有一頓免費餐等。
實習工的餐食是統一的一飯一湯。
廚師站在一米多高的鐵桶上給他們舀湯,湯表面飄著一些青菜葉,最底下是排骨。隨著湯杓在裡面一攪,沒有撈出的血沫被打散,黏在菜葉上,看著就令人反胃。
溫時瘋狂懷念起食堂打飯手抖的阿姨,可惜廚師是個實在人,確保每一碗中都能同時有排骨和青菜。
一桌能坐四人,溫時這一桌隻坐了少年和計元知。
玩家普遍離得不是太遠,就近的屠邊翕用筷子夾起排骨,冷不丁說:“面試失敗淘汰的那個人,也不知道被留在了食堂哪裡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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