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終了,楚雲西用齒尖輕輕在孟漁陽唇邊磨蹭:“只能兩天。”
孟漁陽嗯了一聲,聲音有些啞。
楚雲西動作停頓半秒,伸手覆上孟漁陽腰側:“要不,再來...”
孟漁陽嚇得蹦開半米遠:“別別別,可別再了,你讓我歇歇成嗎?我這老腰老屁股的。”
“老嗎?”楚雲西舔著嘴唇,上上下下打量孟漁陽。
“應該,比你老吧?”孟漁陽想了想,“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多大。”
“20。”楚雲西說。
孟漁陽嗯了一聲,指自己:“比你大3歲呢,來,叫聲哥哥聽聽。”
楚雲西沒說話。
“不騙你的。”孟漁陽揉揉鼻子,“我小時候雖然跳過級,但也休學了兩三年,今年23,在讀研一,真比你老。”
楚雲西看看孟漁陽,伸手摸摸他臉頰:“皮膚光滑柔軟,身體柔韌性很好,各種高難度動作配合到位,並不像老的樣子。”
孟漁陽:...
孟漁陽:“雲西啊,我們在說休學的事。”
楚雲西:“休學?”
“對,休學。”孟漁陽聳肩,“如果你問原因的話,因為我家裡出了點事。”
楚雲西:“我沒問。”
孟漁陽無奈地看著他:“雲西啊,你都不好奇好奇你男朋友的過往?”
楚雲西:“我只要現在和未來。”
孟漁陽一愣。
楚雲西:“你已經站在我面前。”
孟漁陽又是一愣。
許久後,他輕輕呼出口氣。就仿佛,內心深處漂浮著的某種東西著了地,孟漁陽感覺,自己一直繃著的某根弦突兀松了下來,這讓他整個人都莫名輕松起來。
不知道是誰說的,人是由過往經歷鑄就的。
但孟漁陽一直覺得,那些經歷的過往,只不過是塵封的記憶。而記憶,誰又能保證真假?如果說記憶出了錯,自己便不是自己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每個人面對的、欣賞的、喜愛的,到底是活生生的人,還是堆砌在一起的無數記憶?一旦這些記憶出現問題,人就不是這個人了嗎?
人和記憶,到底哪個重要?這是孟漁陽心裡的死結。
而今天,這個死結突然被結開了。
不必對過往好奇,不用對不知真假的記憶好奇,只需把著眼點落在人本身。不需要知道對方經歷過什麽,不想探究那些經歷的真與假,隻對現在的真真實實的人有興趣,隻想和這個人一起邁向未來。
這是楚雲西那句“你已經站在我面前”背後,所包含的全部內容。
盯著楚雲西白淨臉頰,孟漁陽無意識般揉了揉眼睛。
“你眼睛紅了。”楚雲西說。
“有麽?”孟漁陽甩甩頭,笑起來,“我母親是植物學家,父親是土壤學家,他們常年奔波在野外,一年到頭也就回家兩三次。這種日子,持續到我小學三年級期末。”
楚雲西靜靜地看著他。
孟漁陽:“不過,這些都是我的記憶。在其他人、包括我爺爺、奶奶記憶力,父母在我出生後不久去世,我甚至連他們長相都不應該記得才對,可我偏偏記得。”
“他們什麽樣?”楚雲西問。
“什麽樣嘛?我想想,要怎麽形容呢?”想了好一會兒,孟漁陽揉揉鼻子,“我描述不出來。從三年級假期開始,我沒辦法分別人類的長相。眼睛鼻子嘴的位置和大小,我都能看出來,但我沒辦法把這些排列組合,並且通過分別這種組合來認人。”
“換句話說,我雖然記得他們,卻描述不出他們的長相,甚至再次見到他們都不一定能認出來。”孟漁陽歎口氣。
“你能。”楚雲西說。
孟漁陽樂了:“喂,雲西你原來這麽信任我啊?”
笑著笑著,孟漁陽心底湧出股暖流。
楚雲西沒有質疑他話的真假,沒有質疑他記憶的正確性,簡簡單單一句“你能”,就已經認可了他和他記憶,順便也認可了今後的某一天,他可以再見到父母這種可能。
舔舔嘴角,孟漁陽比劃了個跟自己差不多的高度:“也是,除了長相,畢竟還有其他特征。例如我爸很高,每次看他我都要仰著頭。偏偏他講的故事特別有趣,各種表情動作繪聲繪色,每次聽完故事我脖子都酸的不行。至於我媽...”
孟漁陽頓了頓:“她做的飯可太難吃了,真不是一般黑暗料理可以媲美的。但她總能買到最甜的栗子,還會做紫菜包飯。本來說好了,三年級假期他們要帶我一起去野外,我媽還說教我做紫菜包飯來著。”
說著說著,孟漁陽聲音小下去:“我一直盼著那個假期。好不容易等到三年級期末,考試那天我睡著了。我夢見了他們,夢裡還有片藍色的湖,等我再醒來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種不一樣,孟漁陽說不好,就仿佛自己穿越進入了平行時空,而這個時空照比之前的,隻少了兩個人。
對於十來歲的小孩兒而言,這種變化簡直是毀滅性的。
從三年級假期開始,孟漁陽接受了很多心理治療,為此往返於各大醫院,甚至休了學,然而情況並沒有任何好轉。
“說起來也挺搞笑的,到後來,我只能在爺爺奶奶、甚至醫生們面前表演正常,特意規避父母的話題,才終於能出院上學了。”孟漁陽扯動嘴唇,勉強露出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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