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掃視一圈季升,問:“還是說您就是律師?”
“我不是……”季升急迫地低聲說,“我……”
“季月明女士的律師在這。”熟悉的聲音兀然出現在身後。
季升愣一瞬,僵硬回頭,看見謝軒銘帶著一位正裝男子大步進來。
謝軒銘在季升兩步外站定,卻沒看季升,隻平平對警察說:“這位是季月明女士的代理律師,我們申請探視。”
律師進去了,季升和謝軒銘留在走廊等待。
兩人坐在走廊長椅上,一頭一尾,都沉默著不開口。
季升時不時抬頭仰望,但他所在的角度什麽都看不見。
他望兩眼,便失望垂下頭不看了,過一會兒,又不死心抬起來。
“會沒事的。”在他不知道第幾次眺望的時候,謝軒銘兀然開口,“那位是很優秀的律師,而且青出的起訴理由站不住腳。”
季升又低下頭,含糊地“嗯”一聲。
過一會兒,低低說:“謝謝。”
他並不知道自己在以什麽身份道謝。
但很顯然謝軒銘知道。
謝軒銘沉默片刻,平靜問:“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季升腦袋一片漿糊,怔一秒,搖了搖頭。
“那你有什麽想說的嗎。”謝軒銘語氣平淡,“想對我說的。”
季升呼吸一滯,沒有說話。
面對意料之中的沉默,謝軒銘冷靜開口:“我有想說的話,對你。”
季升低頭,腦中一瞬閃過萬千種情緒,卻都如掠過指尖的水,握緊也只能抓到一手的濕潤。
季升閉上眼,低低應:“嗯。”
於是謝軒銘說了,聲音很平靜,透著一貫的冷。
他說:“離十二點還有四分鍾。”
抓不住的水滴從指尖墜落,在回憶浸開濃厚的水漬。
少年在雨夜驟然抬眸,視線穿過雨幕,定格在遠方的燈光。
他一路奔走至病房,脫力跪在地上,纏著繃帶的手拂去他身上的塵土與淚水。
停滯在24歲的季升回過頭來觀望。
說,你至少該最後祝我一次生日快樂。
24歲的謝軒銘坐在冰冷的長椅上開口:
“季升,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說:
又要進回憶了……綠茶屬性的小謝要出來了
第56章
兩年前
初春雪剛融,Loptr樂隊終於從緊張的行程中緩過勁來,運營方大發慈悲,給了成員們一周休息時間,盛空知和季升便踩著融化的雪水,回到了青出。
“好家夥,這麽亂。”季升進入李譚辦公室,被滿地的箱子驚得咂舌。
但再驚訝都擋不住休息的欲望,季升三兩下跳過地上雜物,蹦到沙發邊上窩起來。
“快搬公司了,忙著收拾東西呢,忍一忍吧。”李譚把門關上,“空知也坐。”
盛空知繞過障礙,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
“嘖嘖,好久沒回來,青出都要搬出去了。”季升感慨一句,“搬到哪?”
“不是早給你們說了嗎?一驚一乍什麽。”李譚倚著辦公桌好笑道。辦公室裡椅子搬走了,唯二的沙發被盛空知季升坐著,他只能靠在桌上,隨口報出地址。
“中心區誒!”季升眼前一亮,“發財了啊譚哥。”
“你們掙得多。”李譚笑,“再加上幾個大佬投資,勉勉強強苟進中心區了。”
季升和盛空知身上有雙重合約,與限定樂隊的運營公司一個,與青出一個。他們在限定團裡的分成,大多都是由運行公司分給青出,然後再由青出在結算日發給兩人。
結算日未到,季升現在連一個嘎嘣都沒見著,掙多掙少自然是一點概念都沒有,此刻聽聞自己和盛空知居然在短短幾個月給青出掙出一棟樓來,驚喜得不行。
季升興奮一會兒,忽然想起自己這次回來的目的:“對了譚哥,我們什麽時候開巡演,和美那邊最近放寬了限制,允許成員單獨接活了。”
和美娛樂,KUZI合作對象,Loptr樂隊的運營公司。
“最近不行。”李譚想也不想說,“等你們解散回來再說吧。現在開巡演,就是給和美娛樂送錢。”
提到這個,李譚臉色陰沉一些:“和美這個看菜下飯的鬼東西,和金萊公司簽的協議是允許並行經營、巡演收益五五分,和我們就獅子大開口,八二九一的分配額都好意思拿出來說,吃準了青出沒資本講價。”
季升不說話了。
他出道三兩個月,愈發明白娛樂圈的光鮮隻流於表面,底下看不見的資本暗潮湧動,碰撞間碎冰殘末橫飛,殘酷顯露得淋漓盡致。
季升並不願接近這肮髒的暗河,可現實是他正無可避免地被一步步卷入。
辦公室內氣氛低落不少。
在座三位都是從地下那窄小的出租屋爬出來的,誰不知道從那時起,青出就執著於專輯巡演……現在夢想觸手可及,卻因為合約利益不得不停下。
站在原地眼巴巴望著一牆之隔的美好,能好受到哪去。
李譚拿起辦公桌上的煙盒,抽一根點上,沒吸兩口就被盛空知提醒。
“譚哥,這是室內。”
李譚揮揮手表示知道,煩躁地又吸一口,狠狠把煙在煙灰缸裡掐了。
“一年半。”他微紅著眼,狠聲道,“你們與和美的合約一年半,還剩不到一年,結束了我們就拿掙到的錢搞巡演,小季打鼓空知貝斯,把蘇鏡和謝軒銘那倆小子給找回來,我也上去獻兩手醜,我們從哈爾濱開到海南,開他大半年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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