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片的謝軒銘,無從得知。
他用冷水把臉上汙漬洗了,擦乾水走出洗手間,迎面撞上從房間打著哈欠出來的蘇鏡。
蘇鏡看見他,眯著的眼睛一下睜大:“豁,這麽嚇人。”
謝軒銘知道自己的新皮膚很嚇人,但他更想知道自己如此嚇人的原因。
“我喝醉後,發生什麽事了?”
“豁,你喝醉後可不得了。”蘇鏡揉著水腫的臉,秀氣的眉毛幸災樂禍挑起,“你抱著升子又啃又親,瘋狗似的,我和老盛兩個人愣是沒攔住,還是升子自力更生,起來給你兩拳,給你揍趴下了,才安分些。”
謝軒銘日常冷漠的表情逐漸開裂:“我,抱著季哥……又啃……”
他說不下去了,臉刷刷白了幾個度,耳尖卻漲紅得嚇人。
見他一張小臉驚愕得煞白,蘇鏡不存在的母性被喚起幾分,一時也忘了這小子慶功宴上喪屍狗一樣瘋癲的模樣,反倒覺他像個失身少年。
“季升在房裡,去道個歉吧。”蘇鏡拍拍他,“升子心大,又容易心軟,你撒撒嬌發發潑,他就拿你沒轍了。”
蘇鏡越過謝軒銘進了洗手間,留謝軒銘一人在房門口發呆。
幾秒後,他上前一步,猶豫地敲門。
沒有回應。
又敲敲。
一片寂靜。
是不是睡了……
謝軒銘猶豫兩秒,推開房門,抬眼正見到季升坐在床邊,冷冷盯著他。
謝軒銘:……
“季哥。”謝軒銘把房門關好,“你醒著啊,沒人應我還以為睡……”
他話未說完,看清季升現在情況,愕然停嘴。
季升嘴唇腫著,唇邊明顯破皮,眼角一小塊淤青搶眼,不像被人打的,倒像是在哪裡磕碰了一下。最令人驚愕的還是他的臉頰,光滑的左臉上印著個不深不淺的牙印,看起來像蘋果上的缺口,明顯且驚人。
謝軒銘嘴合不攏,神色肉眼可見驚恐起來。
“你抱著升子又啃又親”
蘇鏡的話幽幽回蕩在他耳側,把他擊打得意志模糊,搖搖欲墜。
謝軒銘是真沒想到,蘇鏡完全沒用誇張手法,他是實實在在在記敘。
謝軒銘幾乎不敢抬眼看人,季升那張淒慘中帶著些許好笑的“戰損”面容上,直直寫著四個大字——
“又啃又親”。
“看夠了?”
謝軒銘在門口柳枝似顫巍巍好一會兒,季升終於忍不下去,陰颼颼開口。
他情緒不好,沒人能在被撿回來的小狗啃了(物理意義上的)兩口後還保持平靜慈祥,季升覺得自己沒有把謝軒銘轟出去,再抓緊時間去打個狂犬疫苗,已經算觀音菩薩轉世般仁慈了。
見謝軒銘一臉迷茫崩潰,季升冷言道:“你別告訴我你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了……”
“……”
“對不起……”
謝軒銘垂頭喪氣站在門口,唯唯諾諾看起來有幾分委屈。
季升見他這樣,怒火轟一下竄了七八米高。
明明被啃被佔便宜的是自己,為什麽這小子一副“嚶嚶我是受害者”的倒霉模樣啊!
他怒火中燒,也維持不住體面的姿態,站起來指著自己臉頰罵道:“謝軒銘!你是狗吧!還是喪屍!我靠平時我有對你也還不錯吧,你哪裡積了這麽多怨,借著酒勁一股腦報復過來。”
“不是報復……”謝軒銘低聲辯解。
“那是什麽?年輕人火氣旺?還是精蟲上腦?別告訴我你還對我芳心暗許啊!”
謝軒銘心中咯噔一下,不自覺抬頭看向季升。
他眼神愕然中混著些驚恐,可憐巴巴看起來像被吼懵的小動物。
季升深呼吸兩口,壓抑下怒氣:“你最好給我個滿意的解釋。”
謝軒銘腦袋快速運轉。
借口間歇性發瘋肯定不行,沒人願意留一個精神病隱患在身邊。暗戀那理由則更令人窒息,要謝軒銘說不如讓他當場表演上吊……
數個理由在謝軒銘因為酒精短暫麻痹的大腦裡略過,最後,一個大膽且離譜的編劇情節浮出水面。
“其實,我有個初戀。”謝軒銘表情肅穆,眼神飄忽,“和季哥你長得,有點像。”
他說這話時心中十分沒底,感覺這離譜的理由分分鍾會被戳穿。
“我暗戀他很久了……喝醉了可能頭腦不清醒,把你當成了他,就……”
然而,季升信了。
“豁,合著我還是代人受罪了。”季升冷笑道,“可以啊謝軒銘,的虧我是個大小夥子,這要是個姑娘長得像你初戀,你就可以直接進局子了。”
“對不起……”謝軒銘小媳婦似低低道歉。
見他垂頭喪氣,季升逐漸平複了情緒。
季升就是因為被生生咬了一口,疼痛生出些憤怒,沒往侮辱、佔便宜那方面想,現在謝軒銘自爆求而不得的初戀,可憐巴巴的樣子很是能讓人心軟……
至少很能讓季升心軟。
“行了行了。”季升不耐煩晃晃手,“瞧你這點出息,喜歡個人把自己憋成這個瘋樣子。喜歡就去追,去表白,悶頭葫蘆似的有什麽意思……你那個初戀,和你一個學校的?”
謝軒銘盤算著季升這口吻,是一個學校的估計得壓著他去表白。
“以前是,現在出國了。”謝軒銘撒謊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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