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頭髮,姓黃……
季升默默賦予少年小黃的代號。
季升掙開他,低頭又捧一手水:“經紀人讓我去,我沒辦法。”
小黃見他油鹽不進,右眼跳下,怒喝道:“讓你去你就去,就這麽沒臉沒皮,上趕著去替代那季升,做他沒做完的婊/子活?”
季升不看他:“死者為大,少說兩句吧。”
小黃瞪他一會兒,氣急摔門走了。
季升又在水龍頭下衝一會兒,抬眼。
鏡子裡的少年下巴尖俏,眉眼寡淡,隻眼角一顆淚痣醒目,給面貌添上幾分莫名的豔色。
這小子長得可真不像做正經工作的。
季升瀝乾指尖水珠。
也是真和前世自己長得像,尤其那下半張臉,幾乎一模一樣。
一個半月的放置生活,季升勉強接受自己重生了,且重生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樂隊鼓手身上的現實。
小鼓手人名季洄,和季升同姓,工作也與他高度相似。
主職鼓手,兼職替身。
與前世季升相同,都為謝軒銘的欽點替身。
不過在自己過來之前,季洄已經被開除崗位了。
季升漫不經心理兩下頭髮。
他幾乎有季洄的全部記憶,唯獨近大半年這段有所空缺。
季升在季洄身體裡醒來時,距離車禍去世已經過了七個多月。
季洄缺失的那半年記憶,始端為季升死亡,終結於季升重生。
重生後,季升睜眼便躺在床上,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提示他,這具身體的主人,那個叫季洄的鼓手,曾遭受了什麽樣的虐待。
一個月半月的放空,季洄的意識從未出現。
季升漸漸明了,他或許已經不在了。
但如前世自己一樣,死亡的原因,動手的人,都不清楚。
季升只能躺在床上,從探視照料的人嘴裡,拚湊出小鼓手生前的大概故事。
季洄這倒霉孩子,因為長得和自己太過相像,被無良公司送到謝軒銘床上,以換取資源利益。他被包養幾月,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惹惱謝軒銘,被趕了回來。後又被不明身份之人綁走惡打一頓。奄奄一息被扔在荒郊野外,的虧好心人及時發現,這才沒一命嗚呼。
破舊手機震動一下,經紀人信息催促:“好了沒,快點。”
季升回復,馬上。
因為季升生前也火過一段日子,與他相像的季洄,一出現,便引起了不少人的興趣。在“季洄”痊愈後,經紀人就迫不及待地又乾起拉皮條勾當,找了個幾位大佬組的局,把季洄送進去,催促其重歸舊業,以色侍人。
經紀人信息刷屏,季升換件衣服,忽視一旁小黃嫌惡目光,拉門出去。
出門時,季升聽見身後恨恨一聲“婊子”。
他面不改色關好防盜,反鎖大門。
這破房子就兩把鑰匙,一把在經紀人手裡,一把剛被他拿出來。
在“婊子”回來前,乖乖在屋子裡待著吧。
季升嘴角勾起一絲嘲諷,又迅速隱滅。
季升快步從樓梯躍下。
小黃評價犀利,輸在不夠精準。
季洄的人生不做評述。
季升可真擔不起這一聲婊子。
季升望見樓下破舊麵包車。
拉開門,經紀人謾罵聲鋪面而來。
季升在汙言穢語中落座。
他比婊子更低賤,頂天算個傻子。
路上,經紀人罵足了癮,便又開始對季升指手畫腳。
“你就是太呆!跟個老板走捷徑,有什麽不好?就說你跟過的那謝軒銘,多金大方,還有情有義,願意給馬子出頭,多少人巴不得被他看上……本來你借著這與他駢頭七分像的皮相,賣乖討好,換個平步青雲,是皆大歡喜的事。誰知道你這呆子不爭氣,沒幾天就被人趕出來,丟人!”
季升聽他唾沫橫飛,忽地有些想笑。
他想謝軒銘,你這人設立得可真好,連個拉皮條的都誇你有情有義,為個死去的惡名情人攪得娛樂圈雞飛狗跳……隻自己這本應埋地裡的情人清楚,自己生前也不過是個替身,仗著皮囊與謝影帝白月光有幾分相似,與其各取所需。
謝軒銘取個追憶,他換個真金白銀。
錢財這種俗物怎麽能抵過謝影帝少年動心。
所以,就算外人知曉真相,估計也依舊只會振振“那還是季升欠了謝軒銘的……”
破麵包車開不進紙醉金迷的高級妓院。
經紀人把季升在側門放下,讓他在那等著,繞出去停車後再帶他進去。
季升回頭看身後那璀璨建築,一個夜總會倒弄出了皇宮的效果,燈紅酒綠好不奢靡。
他轉回身,見四下無人,便放松神態,小心地剖出些陰暗心事來。
站在門邊,季升神色一點點冷下去。
重生一個半月,他依舊沒搞明白,自己分明是被撞死的,為何所有報道都統一口徑,咬定他酒駕。
就如他生前不明了,自由戀愛,為何會通稿為單方性騷擾。
季升死得冤,什麽都不清楚就一命嗚呼。
不過沒關系。
季升眯眼,眼底陰翳一閃而過。
他現在有的是時間弄清。
只是需要從長計議。
季升輕踢腳邊石子。
首先,他要想辦法接近謝軒銘——這個和他前生今世死亡都有千絲萬縷聯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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