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升喉結滑動,站直些。
謝軒銘逐漸近了。
距離兩個身位,一個身位——
季升精神緊繃。
身位重合。
謝軒銘沒看到似的地直接略過季升,在他身側洗手台前站定,打開水龍頭,清理手上汙穢。
水聲流淌。
季升尷尬將視線移開,好巧不巧落在不遠處癱地的九哥身上。
他也沒辦法不巧。此刻誰進了洗手間,第一眼都絕對會落在九哥身上。
畢竟那白金瓷磚上血糊糊一大塊,給人的視覺衝擊,不亞於親眼目睹殺人現場……
當然,這可能就是殺人現場。
季升心悸望著一動不動的九哥。
不會出人命吧。
如果出了,自己會被定罪共犯嗎?
他余光掃一眼謝軒銘,發覺其專心於清理工作,眼神都懶得分自己一個後,他慢慢往半死不活的九哥挪移幾步。
季升在九哥身側蹲下,伸手探查。
還有氣。
季升一口氣沒松到底,忽地被一股大力拉拽後仰,失去重心地踉蹌起身。
謝軒銘猛地將季升拎起,轉回身後逼迫他連退幾步,重重被摁在洗手池上。
後腰與台面的碰撞讓季升咬緊牙關。來不及痛呼,又被謝軒銘修羅般的神色壓得收聲。
謝軒銘臉上帶著些未擦淨的血,皮膚蒼白,氣場戾得嚇人。
他居高臨下望著季升:“我和你說過什麽?”
謝軒銘的表情太過陰冷,季升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能給出合理解釋,洗手間地上立馬會多出又一坨,與邊上那癱相似,但體型更小些的血肉模糊。
季升腦袋飛速轉動,他坦誠道:
“我失憶了。”
謝軒銘眼神終於有了變化,他撇下唇,冷笑:“繼續。”
季齊繼續:“我被人綁走打了一頓,醒來後……沒了一部分記憶。”
他不等謝軒銘質疑,利落拉開袖子。
謝軒銘低頭去看,蒼白腕骨上覆著大片淤青紅痕。
他看盯著那紫青,無表情地上手,手指輕輕擦過一處傷口,引得皮膚戰栗後安撫似抬高,等其主人放松後又惡意摁下,理所當然收獲一聲痛哼。
季升抿唇皺眉。
確認傷口真假。謝軒銘收手,冷道:“我討厭這種神情。”
季升疼出一頭冷汗。他心中冒起幾分怒意,害怕都被衝淡不少,咬牙道:
“我是人,會疼自然會叫。”
他是人,謝軒銘可不一定。
面前少年眉毛蹙起,眼眶微紅,嘴唇稍稍開著。單薄唇瓣被人蹂躪過似的紅腫。
視線落在唇線上,謝軒銘神色一暗。
擰著肩膀的手松開,隔著布料貼上肌膚,帶著暗示摩挲。
季升隱隱覺察惡意,掙扎起來。
謝軒銘全然忽視他的反抗,手自顧自伸往後繞,順著脊背往下,曖昧停在腰臀。感受到身體主人瞬間的僵直,謝軒銘冷笑:“怕疼但不怕羞,帶著傷都不忘往男人床上爬,該誇你一聲敬業。”
“謝影帝。”季升上身後撤,臀部上方騷擾存在感太強,他找回幾分冷靜,細薄唇角一抽,提醒:“現在是您輕薄我。”
謝軒銘無所謂道:“那又如何?”
季升先被噎住,隨後氣笑了,他心中害怕散得乾淨,荒謬煩躁取而代之。
身份不平等,季升乾脆閉嘴,仰著頭。一副“我靜靜看你發揮”的無所謂模樣。
季升躺平不反抗,謝軒銘反倒停下動作。
腰臀上的手移開,撐在洗手台上。
“找我什麽事?”
“如果我說我很想你……”
“滾。”
“……”季升鎮靜補全,“我很想你同我合作。”
謝軒銘露出了今日第三種表情——詫異。
他聽到什麽荒謬事似的輕輕挑眉:“合作?”
“嗯。”季升說出準備好的語句,“在今日之前,謝影帝你並不知道我被人打的事吧。”
謝軒銘不作聲,眼角稍微一動。
“那些人下手很重,如果不是運氣好,我現在可能就不能站在這與你說話了。我個人覺得,我並不具有值得請人滅口的價值,那麽這群綁匪,便實際是衝著謝影帝你來的。”
“我?”
“對。”季升說,“我聽聞,您因為某位,和一些人起了矛盾,我還聽說,我和那位……前輩,在外貌上有些許相似。”
“這就是你的籌碼?”謝軒銘眼中嘲弄,“流言,還是翻版的臉。”
“酒駕。”季升提高音量,直直看向謝軒銘眼底,“那位前輩,真的是因為酒駕出事的嗎?”
謝軒銘冷靜的面具,一瞬支離破碎。
“誰和你說的?”
他一把攥上季升肩膀,力度很重。
“打我的人。”季升吃痛皺眉。
他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拿出不為人知的秘密,迫使謝軒銘正視合作請求。
“他們和你說了什麽?”
“‘這小子,和被車撞死的那姓季的長得真像。’”季升一字一句。
力道驟然收緊,他疼出悶哼。
“還有呢?”
“我不記得了。”
謝軒銘眼中情緒翻動,過了一會兒,他冷靜下來,手上力道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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