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升只能驟然駐足,看謝軒銘上前和律師低聲交談幾句,回來。
“青出那邊咬得很死,你母親今天還不能出來。”謝軒銘稱謂轉化得很是自然,“抱歉。”
“沒事,不是你的問題。”季升低聲說,“那她的病……”
“是特殊情況,已經申請了。雖然不能見無關人士,但應該今晚會送去醫院做檢查,住也會在醫院。”
“好。”季升心中大石落下些,“麻煩你了。”
“沒事。”謝軒銘神色仍然不明,“情況我會跟進的,有進展第一時間告訴你,已經晚了,先回去吧。”
季升低著頭,兀自想到謝軒銘之前說的有關坍塌的“有情況”會聯系,實際也沒再聯系過自己。
雖然那是發生了特殊情況。
而現在也顯然不適合提出這點。
於是季升最後隻點點頭,說好。
謝軒銘是自己開車來的,上車時季升習慣性拉上後座車門把手,卻被謝軒銘摁住手腕。
溫熱的掌心觸上腕骨,季升暗自一個機靈,錯覺劃破手腕的幻痛。
於是他條件反射收手,動作迅猛地抽走,謝軒銘被甩開,手背撞上車身,悶厚一聲,聽著不輕。
季升沒想到會打到謝軒銘,忙道:“對不起。”
“沒事。”謝軒銘收回手,前傾拉開副駕車門,“你坐副駕。”
“……好。”
季升原本以為謝軒銘讓他坐副駕,是想和他聊些什麽,畢竟他們間橫著的,可聊的,需要聊的,很是不少。
可謝軒銘隻一言不發地開著車,時不時望向窗外,心不在焉地找著什麽。
季升沒忍住斜眸看他,第一眼就看到謝軒銘握著方向盤的手上指節微紅。
撞車身撞出來的,一抹紅在藝術品般的手上格外明顯。
季升心中爬上些許愧疚:“疼嗎?”
謝軒銘沒有立刻回答,回眼順著他的視線垂下眸,找到話題源頭才開口:“有點。”
“對不起……”
“沒事。”
車軲轆重複對話,季升收回視線,不動聲色把窗開一條縫。
電話那頭的20歲謝軒銘輕輕說:“你給我唱首歌就不疼了。”
輕飄飄的,風一卷就再不見了。
他最終再沒說什麽。
謝軒銘把車停在路邊。
“你在車上待著。”他解開安全帶。
“去幹什麽?”季升早發現他沒有往別墅區開,側頭過去詢問。
“買個蛋糕,你等一下。”謝軒銘說著,下車了。
季升猛然轉眼,才看見路邊一家麵包店仍亮著溫暖的橙光。
“已經過點了……”季升自言自語。
謝軒銘下了車,自然聽不見,他在櫥窗看了一會兒,推門進去,和店員指了下櫥窗裡一個蛋糕。
季升看著,忽地瞥見那蛋糕上橙黃幾片水果。
這個身體,好像芒果過敏來著。
季升推門,想下去和謝軒銘提一嘴。
但他扳兩下把手,愣住了。
車門鎖住了。
謝軒銘拎著蛋糕回來,解鎖後拉開門,把蛋糕放在後座。
“那個蛋糕。”季升問,“上面的水果是黃桃還是芒果?”
“黃桃,他們家沒有芒果蛋糕。”謝軒銘說。
“那就好。”季升松口氣,“季洄對芒果過敏。”
謝軒銘啟動車輛的動作卡一下,一秒後無事發生般握上方向盤。
“那挺遺憾的。”他說,“我記得你很喜歡吃芒果。”
季升愣一下,忽然有衝動想問。
你還記得什麽?
可直到回到別墅,唱了生日歌許了願切了蛋糕吃完……都沒問出來。
晚上怎麽睡又是個大問題。季升原本想睡客房,但他知道謝軒銘不太可能答應,所以退一步提出按老樣子睡沙發床,但也被謝軒銘拒絕。
所以最後就變成兩個人拽著被子一角,手腳僵硬躺在一張床上。
好在主臥的床夠大,寬兩米,睡兩個人也綽綽有余。
連挨都挨不上。
季升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事實他頭貼上枕頭就開始犯困,眼皮不住耷拉。
但在睡過去之前,季升仍有一個問題想問謝軒銘。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呢?”他很輕地問。
“之前猜到了一些。”謝軒銘聲音很平,“字跡、舞台風格、兒童牙膏、水果糖、恐高……巧合太多了。”
是挺多的,季升盯著黑暗想。
自己怎麽會覺得謝軒銘想不到呢?
他堅持看著天花板,直到眼皮再次耷拉,半夢半醒時又聽見謝軒銘問:“你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呢?”
知道他猜到自己身份,還是知道他對自己的情誼?
季升不願猜,也沒有回答,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季升醒來時,謝軒銘已經穿戴整齊,站在窗邊不知給誰打電話。
季升不願驚動他,輕巧下床,往樓下洗手間走。可他剛邁出一步,謝軒銘便敏銳回頭問:“去哪?”
“洗漱。”季升停下,沒忍住打個哈欠。
“用樓上洗手間。”謝軒銘說。
“牙刷牙膏在下面。”季升說。
“……那先下去,以後你用主衛就好,省得跑來跑去了。”謝軒銘停滯幾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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