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他不知道,譬如沒有緣故,想殺就殺,想待他好就待他好。
“不問嗎?”盛景看出了關越的猶豫,故意道,“錯過了這個機會,下一次你再想問,我就不一定告訴你了,準確的說,我還不知道在不在這裡呢。”
盛景確定,自己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個地方。
但關越以為,盛景會死。
關越急了:“不會的!我跟我哥說,我跟葉景明說,你、你不是故意殺我哥的,無意的,你保證以後不碰我哥,就肯定不會死的!”
聽著小孩一急就全說漏嘴了的話,即便隻言片語,盛景也大概猜得到是個什麽情況了。
他笑了起來,原來這個小東西,知道了他的計劃……不,不太對。盛景看著關越這雙漂亮的眼珠子裡,寫滿了自己都不信的期待,是在奢望一個全新的結局,這小子心理精神上的問題,該不是來自於噩夢?
盛景看過這方面的假說,但一直認為是假說。
如今看見關越,覺得無比稀奇,可真是有意思極了。
盛景想了一下,故作茫然的疑問:“殺你哥?我為什麽要殺你哥啊?雖然在不久以前,我確實在接受一些見不得人的活計,但我也不會隨便、甚至親自殺人好嘛,更何況你哥,關斐可是我的合作夥伴呢,還是葉景明這個人,護得死死的人。”
關越一愣。
不、不會殺?
難道是誤會,以前殺他哥的人不是盛景?可那時候他找上門去的時候,盛景沒有否認啊!
葉景明圍剿他,他也沒有否認。
“不過,”就在關越不解時,盛景話頭一轉,“如果是你哥,死活都不願意把你放手的話,我做出一些瘋狂的事兒,也說不準呢。”
關越臉色一變。
“你說什麽?”
盛景撐著下巴的手松開了,稍微坐正了一些,微抬下頜,整個人有些倨傲:“我說,我對你特別感興趣,你在風花雪月錘人時候的身手,我喜歡的不得了,特別想讓你成為我的人……不過想著你哥肯定不允許吧?那這樣的話,只能抹掉他的發言權咯。”
“你閉嘴!”關越覺得這不是盛景,不是他記憶裡的盛景了,他不要這樣的結果。
他臉色慘白,後退了幾步,嘴裡喃喃自語:“你閉嘴,不是這樣的,肯定不是這樣的,不是……”
“你說不是就不是咯,”盛景很是順從的說,還略微可惜的搖了搖頭,“只可惜,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你就讓葉景明給我砍了,哎,小東西,你看起來像是把我當成什麽好人呢?在你的印象裡,我是個好人?”
關越額上青筋浮現,拳頭握緊,難受著難以承受的苦恨,與不愉,就跟逃避一樣,他猛地加大聲音:“你不是他!他跟你不一樣!他、他肯定不會殺我哥的,肯定是有誤會!你……你們不同!”
但加大聲音,只是虛張聲勢。
對於盛景這種人,愈發能夠抓住關越最脆弱的點。
他裝腔作勢的哦了一聲,眉眼帶笑,微卷的頭髮在夕陽余暉中,有溫暖的揚光閃爍,但他的話卻如寒冰,直扎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看來你說的他,對你很好吧?”盛景說,“好到,你不願意承認他做的壞事兒,嘖,小東西,你可真是個好孩子,真是可惜了,如果沒有葉景明橫插一腳,我想我會成為你心目中的他,待你千好萬好,讓你乖乖聽我的話。”
盛景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自己是關越心目中的那個人。
但一言一行,所有假如,全都證實著,如果沒有葉景明橫插一腳,盛景都會成為關越心目中的人。
同時,也給了關越一個信號。
你心目中的好人,孺慕的對象,會因你殺死你兄長。
困擾關越多年的答案,得到了解答。
這個答案,讓關越受不住,堅信的人對他好是利用,自認為的無辜,是造成兄長死去的導火線。
他,是罪人。
關越臉上毫無血色,踉蹌幾步,被路上凸起的石塊絆倒,仰摔在地上,悶響聲傳到盛景耳朵裡,讓他笑意收了一些。
再看這小東西摔在地上了,明明是個草坪地,摔著根本不會疼,嬌氣的小東西竟然抱著頭蜷縮成一團,小可憐似的,發出嗚咽的聲音。
盛景皺起了眉頭,從亭內繞了出來,行至關越身邊,才是聽見他喃喃低語的聲音:“不是,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小東西,”盛景喊了一聲,但關越沉在對自我的否認中,完全沒有理會盛景。
盛景看著關越慘白面色,腦中閃過幼時許些不好的記憶,他手指抽了抽,有一種想要做點什麽的想法快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了。
而此時,前方有小年輕突然喊了一聲:“找到了!他這裡!”
盛景知道,小年輕朝關越而來,是想幫關越,但與記憶重合,他覺得惡劣的凶徒要傷害關越。
幾乎是本能,盛景倏的蹲下,一手扣住了關越的脖子,以蠻力將人扣入懷裡,想抱起他,保護他。
可關越不配合,他有很強的排斥心,他劇烈掙扎,吼叫,像被扼住命脈的小猛獸,用盡一切手段,來掙脫。
在和關越無意識的自我防禦交手中,盛景越來越心驚,這些技巧,甚至於習慣,都與他相差無二。
“盛先生!盛先生,你別激動,別激動!”小年輕看著盛景跟關越打起來了,關越還不佔上風,頓時急了,也不敢輕易靠近,只能喊,“盛先生!這小年輕他擔心你,他大老遠過來找你,他非要進來找你,就是因為擔心你在裡面被人欺負!他是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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