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有力的心跳,無一不證明祁慎旺盛的生命力。
關越發愣:“可是我明明——”
祁慎又說:“那是騙你的,我媽沒有給我辦葬禮不是嗎?”
關越說過,當初他病死的時候,根本就沒辦葬禮,甚至羅青雪鎖著關越,不讓關越送他最後一程。
這時候,祁慎用這個漏洞來撒彌天大謊:“我去治病了,現在我好了……越寶,我回來了,沒辦法帶你去見你哥了,當然了,你要我陪你去見你哥,我也是願意的。”
“不要!”關越撞進祁慎懷裡,他總覺得祁慎說的不對,但腦子不太靈活,思維太過於僵硬,根本想不出哪裡不對,現下又聽祁慎說要陪自己赴死,他又驚又怕,死死抱著祁慎,“我不,我不要你死,祁哥你不要死。”
祁慎輕撫關越的後腦杓。
用盡溫柔與憐愛,“可你想去見你哥……”
關越不講話,他很掙扎。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害死大哥的凶手,不配活著,但他不想讓活著的祁慎陪他赴死。
他手腳並用,如同樹袋熊一樣死死纏著祁慎,像在茫然大海上,抱著唯一浮木。
“越寶,”關越將祁慎抱得太緊,他沒法去捧著關越的臉親昵,只能用手指順著關越的脊背,順著安撫,親其額發,耳垂,脖子,像哄小孩一樣,哄著,“我陪著你,等到你老了,我們再去見你哥,好不好?”
*
在關斐和葉景明與盛景交談,確認關越到底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也確認到底是哪個從中作梗後,祁慎出來了。
沒帶關越,祁慎表情又凝重。
關斐以為出了什麽事兒,甩下盛景,直接到祁慎跟前,問:“怎麽樣呢?越越呢?他現在情況好些呢?沒鬧?”
祁慎抬頭,盯著關斐說:“我跟他撒了一個慌。”
關斐一怔:“什麽?”
“他覺得自己是害死你的罪魁禍首,”祁慎說著,同時打斷了關斐想要將自己不是好好活著的話,“他活著過去的陰霾中,沒法講道理,他不會聽,隻想尋死,將我認作了二十八歲,死於胃癌的祁慎,所以我冒充了二十八、不,是三十歲的我。”
剛才,祁慎將關越哄睡了,告訴他醒來就會回到他們家了。
現在祁慎按照從關越那兒騙到的記憶,要打造一個關越印象裡的家。
梁項得到消息,趕到祁慎和關斐緊急軟裝出來的房子裡,看見祁慎,開口就噴罵一句:“你瘋了嗎?!”
祁慎很冷靜:“我只能這樣扼製住他的崩潰。”
和病人怎麽講道理?
講不了道理,只能順著他最想要的夢,打造一個虛假的環境。
梁項深吸一口氣,苦口婆心的勸:“你這樣不對,你應該讓他面對現實,面對未來!順著他,要是有一天他發現不對了,軟弱的心,會比這一次崩潰更厲害!”
“我能如何?!”祁慎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他想死!他讓我掐死他!”
斥完這話,祁慎又無力的坐下。他眼底一片青黑,這幾天他成天在漆黑的病房裡哄著關越,就為了拖延時間,讓關斐講關越印象裡的家給弄出來,祁慎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導致,情緒也有些焦躁。
祁慎捏了捏眉頭,吐了一口濁氣說:“抱歉,我……算了,梁醫生,我跟他說好了,會評估一下心理狀況。”
梁項一愣:“他答應進行心理評估?”
前段時間,梁項要給關越進行心理評估,那都是連哄帶騙的,用各種辦法,偷換概念,來騙著評估的。
現在關越竟然答應接受治療?
祁慎沉默了片刻才說:“答應了。”
前天,關越自個親自說的。
佔據了盛景的病房,門窗關得死死的,窗簾也拉上了,可關越非要躺在床底下。
祁慎陪他躺著,地板冷清,因為長期沒休息好,再加上最近腺體沒有被咬過,抑製劑用得有些頻繁,導致他身體差了些,便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關越抱著祁慎,在他懷裡亂拱,聽見噴嚏聲,整個人都僵住了。
緘默良久,祁慎就聽見關越說:“祁哥,我病了,你給我找個醫生吧。”
沒等祁慎說話,關越又補充了一句:“心理醫生。”
*
聽著祁慎的話,梁項有些莫名。
按照祁慎所說的關越,看起來沒有那麽激烈反應啊!
甚至願意接受心理醫生了,這是好轉啊!
梁項沉吟片刻說:“我覺得你應該在謊言越滾越大之前,跟他說實話,他現在已經接受心理醫生了,想要好轉,那就得接受現實。”
祁慎想也不想的就拒絕。
當時關越說要找心理醫生的時候,他不是沒想過說實話,畢竟誰也不能夠保證謊言能夠持續多久。
可關越抱著他,像失去所有的小可憐:“祁哥,我只有你了,我、我一定會讓自己好起來的。不怕光,不躲在床底下,不怕哥哥找我索命。”
陰影一直都在,只是為了浮木,強顏歡笑,逼迫自己不害怕。
祁慎記得清楚,關越有想過從床底下爬出來,可在清醒時候,悄悄的把手放出去,他都渾身戰栗,冷汗直冒。
謊言不能戳破,關越根本受不住。
就在梁項還要準備勸的時候,房間裡傳來咣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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