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明明可以直接逃走,卻毫不猶豫地把那兩百萬兩銀子拿了出來——這事要是傳出去,薑黨恐怕又會被那些清流黨罵上風口浪尖。
不對,應該說,當著他們這十幾萬人的面,他毫不猶豫地把這兩百萬兩銀子拿了出來,他們就是想瞞也不可能瞞得住。
所以這件事情一定會傳出去的。
而他們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在瑞王和那些清流攻訐薑黨的時候,默不作聲了。
畢竟不管怎麽說,薑銳澤這一次可是幫了他們不少的忙,說不定還是救了他們的命。
至於一旁的楊正卿。
楊正卿的神情頓時就更複雜了,也更愧疚了。
因為他知道,薑銳澤之所以毫不猶豫地拿出這兩百萬兩銀子來,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救下這長寧城,更多的是為了他……
但是對知府來說,卻是還有一點。
他當即說道:“楊侯,伯爺,叛軍雖然都被剿滅了,但是城裡的那些鄉紳富戶該怎麽處置?”
畢竟在得知叛軍攻城的消息之後,他可是第一時間就派出了師爺去向那些鄉紳富戶求援。
結果那些鄉紳富戶不僅沒有派出哪怕一兵一卒,反而勸說他們投降。
往輕了說,他們就是一群貪生怕死,毫無為國為民之心的偽君子。
往重了說,他們就是叛國。
只看楊正卿他們是怎麽想的了。
聽見這話,一旁的將軍們當即就分成了兩派:“這還用問嗎?全都抓起來,斬首示眾。”
“要是今天不處置了他們,萬一以後再遇到叛軍攻城,其他的鄉紳富戶也都學著他們,龜縮起來,甚至主動投降怎麽辦?”
“所以此風斷不可長!”
“不妥不妥,他們雖然都是本地的鄉紳富戶,但是都無官無職,只能算做普通百姓,《大乾律》中隻規定了將士怯戰,斬立決,可沒有規定普通百姓怯戰,也要問斬。”
“而且他們既然能在長寧府府城中佔據一席之地,只怕……”
他們沒說的是,只怕那些鄉紳富戶的來頭都不小。
說到這裡,那些本來主張嚴懲那些鄉紳富戶的將軍也都閉上了嘴。
楊正卿的眉頭直接就皺了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知府又開口了。
他說:“我也讚成將這件事情輕拿輕放。”
“因為那些鄉紳富戶中裡,為首的周家是江南五大鹽商之一的李家嫡系三公子,現任戶部河北清吏司郎中的嶽家。”
他甚至還在‘五大鹽商’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這是生怕敖銳澤聽不見啊。
畢竟誰不知道之前敖銳澤被人栽贓收受了薩國和西國兩萬兩黃金的賄賂,所以他才會將大半個阿爾泰山脈賣給薩國和西國的事情,和五大鹽商脫不了乾系。
所以他這哪是在幫那些鄉紳富戶說話啊,他這是巴不得敖銳澤出手殺掉那些鄉紳富戶。
不過說來也是,要是他想維護那些鄉紳富戶的話,他也就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提起這件事情了。
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還挺多。
敖銳澤隻說道:“這些鄉紳富戶在長寧府的風評如何?”
知府當即說道:“不知該如何描述。”
“善行善事做了不少,皆傳遍鄉野。”
“惡行惡事也做了不少,但是最後都只能查到他們的仆從身上去。”
“下官在長寧府兩年,辦的三十一件命案,一大半是他們的仆從犯下的。”
敖銳澤:“那就直接把那些鄉紳富戶的家全都抄了,家主全都斬首示眾,其余人全部流放嶺南。”
知府卻沒有第一時間回話,而是轉頭看向了楊正卿。
楊正卿的眉頭卻反而舒展開了。
他也是這麽想的。
最主要的是,這些鄉紳富戶的家產應該都不少。
要是能從他們家裡抄出幾十萬兩銀子來,那他們接下來的去山東賑災的差事應該就會簡單很多,說不定還能剩下一些錢來還給薑銳澤,到時候再想個主意幫他把這兩百萬兩銀子的事情抹平……
所以他當即說道:“那就按照宣寧伯說的去辦吧!”
知府握緊了雙拳,當下說道:“是。”
說完,他就領命去了。
看來這些鄉紳富戶平日裡沒少給他難堪。
不過如果他以為除掉了這些鄉紳富戶之後,他就能過上高枕無憂的好日子了,那他未免也想得太美了。
畢竟他堂堂龍君可不是個會被人白白利用的人。
看著他的背影,敖銳澤直接吩咐身旁的江管家道:“去,給我乾爹寫封信,請他把這個長寧府的知府調去山南邊境當知縣。”
江管家:“……”
雖然他也看出來這個知府是拿敖銳澤當了一回擋箭牌,但也不至於直接把人從正四品知府貶成正七品知縣吧!
於是當天晚上,長寧府府兵和楊正卿帶來的京營兵就齊齊出動,將城裡的那些鄉紳富戶的府邸全都包圍了起來。
等到第二天早上,敖銳澤起來的時候,抄家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知府兩眼青黑,顯然是熬了個通宵,他翻閱著手裡的帳冊:
“回侯爺和伯爺的話,此次抄家,一共抄出現銀二十五萬兩三千三百兩,黃金一萬兩千余兩,各色糧食九萬擔……”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