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眉眼含笑,仿佛一派清風明月,十足瀟灑風流。
江成濤沉默地看著他大踏步走出去,過了半個時辰,又拎著十幾隻燭陰猻回來。
江成濤:“……”
紅色宮裝,姝色無雙,美得雌雄莫辨的“少女”把裝著暈死過去的燭陰猻的儲物袋丟在江宴秋腦袋旁邊,嗓音如同二月冰泉。
“還你——我最討厭欠人情。”!
第32章
第一個血月之夜,持續了三個時辰。
無事發生,是個平安夜。
江宴秋神清氣爽地走出幄帳,看到黑燈瞎火中忙碌了一夜的別派弟子,無一不是眼下黑青,神情萎靡。
見他們幾人清清爽爽、容光煥發的模樣,有些人又是心態不平衡,又忍不住小聲嘲諷:“秘境第一天就顧著睡覺了,到時候排名墊底,也不嫌害臊。”
同伴兩眼無神:“是,但那又怎麽樣呢,我現在困得倒頭就能睡著。”
也有人學著江宴秋他們小憩了半個時辰,不至於一下子滿血復活,好歹也恢復了一些精力。
但當他們看到蒼衡劍派毫不掩飾、大咧咧曬在空地上的燭陰猻時,瞬間不淡定了。
“我去,那些都是蒼衡劍派獵到的嗎?”
“昨晚這是有多拚啊?合著他們真一晚上沒闔眼啊?”
“這下子第一名肯定是他們的了吧,這下孫茂時要出盡風頭嘍。”
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堆著小山一樣高高的燭陰猻,每隻都是開膛破肚、死狀淒慘,以至於周圍一片盡是衝天的血腥氣。慘死的燭陰猻漆黑的眼睛瞪圓,難以瞑目般,充滿了怨毒。
孫茂時他們狀似十分得意,對眼含羨慕前來詢問燭陰猻弱點和殺死技巧的其他弟子,也難得好心情地透露了幾分。
他看著江宴秋,目光十分得意。
怎麽樣?你呼呼大睡的功夫,我們點燈熬夜地圍殺燭陰猻!到頭來第一名還不是被我收入囊中?!
一旁,一位身穿袈裟,佛修打扮的沙彌卻是歎了口氣,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何苦要造如此多的殺業。”
他看向一旁準備生火做飯的江宴秋,微微一笑,如同一朵盛開的佛祠淨蓮,微微一笑:“這位施主卻是有一顆仁慈的佛心,順應而為,但莫強求,在下自愧弗如。”
什麽也沒做躺了一整晚的江宴秋:“?”
孫茂時聽了卻是十分不爽,一般修士或多或少都會對少林佛修有所顧忌,他卻面帶嘲諷,大聲嚷嚷道:“什麽狗屁因果,殺便殺了,又能把我怎麽樣?你們這些佛修最虛偽不過,口口聲聲說著殺業,有本事別修仙別來秘境啊,當你的高僧去,少多管閑事!”
聽聞師兄被如此不客氣地冒犯,旁邊一位小沙彌急道:“慧淨師兄!”
“慧能,無礙。”慧淨微微一笑,朝孫茂時阿彌陀佛道:“施主說得確實不錯,貧僧所求既為蒼生,也為大道。為了護佑一方,福澤蒼生,提升修為卻是不得已的手段。但殺業既已成,又何必虐殺?虐殺乃是孽障,因果糾纏,報應不爽,冤冤相報,何時能善了。”
他們捕捉燭陰猻時都是把猻敲暈了裝起來,的確費時費力;像蒼衡劍派他們,幾人圍攻一隻燭陰猻,直接殺得血肉橫飛,橫屍當場。
江宴秋聽了慧淨的舌燦蓮花,頓時心生“大師,我悟了”之感!
還是大師您會說!
孫茂時不客氣地嗤笑一聲,剛想嘲笑這些死禿驢就是惺惺作態、婦人之仁,簡直多此一舉,卻被身後粗眉的師弟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衣角,朝少林那邊使了個眼神。
看著少林弟子雄精武壯的身材和目測幾百斤重的三股戟、打狗棍、訓誡杖等武器,孫茂時:“……”
他老老實實閉了嘴,不跟這群假仁假義的禿驢一般見識,帶著其余蒼衡弟子灰溜溜走了。
慧能是個看著不過十五六歲的小沙彌,面容還十分青澀,朝慧淨不平道:“師兄,他們那群人對你太無禮了!我們就這樣讓他走了嗎!”
慧淨卻是微微一笑,仿佛一朵渡著金光的蓮花:“師弟,不過是些口舌之爭,何必去逞那些不快?我們的業是護佑蒼生。若是有些施主實在冥頑不靈、不堪點化,便隨他去吧。”
好家夥,這麽迂回。
江宴秋聽懂了。
——我佛不渡傻逼。
慧能低下頭,慚愧道:“師兄說得是,是我執迷不悟了。”
慧淨卻是朝江宴秋的方向看來,雙手合掌,微微頷首,道了聲“阿彌陀佛”。
江宴秋也忙回了一禮,偷偷打量著這些先前從未接觸過的少林弟子。
三宗中,若說昆侖和上玄積極入世,弟子甚至不少有與世家望族、乃至王朝皇族牽連甚廣,那少林簡直像是一群苦行僧。
人間處處是伽藍,少林弟子並不拘泥在人跡罕至的仙山洞府修行,甚至東梧洲的都城闕城,最大的皇家寺廟定慧寺,寺中的主持便是一位修為有伏龍境之高的高僧。
他們無心金銀珠寶、將相之位,不是在寺中修行,便是在行走人間、苦修助人、積攢功德的路上。
慧淨雖剃去一頭烏發,但他五官出塵靈秀,微斂的眉目一片聖潔慈悲,久經滄桑打磨圓潤的佛珠上隱隱閃著功德金光,偏偏佛修擅鍛體之術,門下弟子一個比一個結實,樸素的袈裟看著單薄,其實肌肉分明,寬肩窄腰,十分精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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