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平日裡你跟大小姐最親近了,快去哄哄她吧,萬一大夫人知道,又要罰大小姐了。”
……等等。
江宴秋突然有了個不好的想法。
他僵硬地看著自己身下樣式相仿、淡粉色的下擺。
……他不會變性了吧!
他艱難出聲,被自己雌雄莫辨的嗓音嚇了一跳:“我這就去。”
.出乎意料的,琅琊王氏作為世家之首、第一大姓,外頭富麗堂皇、極盡奢靡,作為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家主,大小姐王湘君的閨房不知卻相當簡潔。
用簡潔這個詞來形容都有些過了,在江宴秋看來,甚至是有些簡陋了。
女孩子喜歡的妝奩香苑、華麗珠寶,象征身份的綢製紗幔、花瓶瓷器、檀木矮榻一概沒有,只有些冷冰冰的縮小型長槍、烏鞭、佩劍之類的武器。
好家夥,住在這種地方,這還不得給孩子整抑鬱了。
四四方方的大床上,被子鼓起一團小小的人影,正悶悶地背對著他。
……看來就是“不肯穿衣服”的王湘君了。
江宴秋努力掐了掐嗓子,努力換了副柔聲細語的嗓音:“大小姐,該起來了,怎麽不肯穿衣服呢?。”
被子裡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四五歲大的孩子,五官遠還沒長開,玉雪可愛的一團,像隻軟嘟嘟的雪團子,可愛得讓人恨不得親一口,可以想見將來會是怎樣的絕色。
四五歲的團子王湘君皺著眉,努力扮作大人嚴肅的樣子:“我不願穿裙子,那是女孩子穿的。我明明是男孩子,為何要穿?”
傻孩子。
那是因為你是家主唯一的孩子啊。
琅琊王氏世代女子為尊,家主之位傳女不傳男,族中地位尊貴顯赫的小姐也多是找婿。
王常瑩跟丈夫就王湘君這一個孩子,早年間斬妖除魔時受了傷,這麽多年,也就王湘君這個獨子。
無奈,只能讓獨子王湘君假扮女子,對外喚作大小姐。
王常瑩一生地位顯赫、靈力高強、處處爭先,因此對非是女兒身的王湘君十分不滿,自小冷漠嚴苛,母子情十分淡泊。
若是王湘君小時候懵懂無知還好應付,然而他漸漸啟蒙開智,明白男女有別,自己跟母親、姨媽、堂姐,甚至婢女們都是不一樣的。
修煉辛苦,柔嫩的小手被日複一複的揮鞭磨出水泡,這些他都能接受。但他喜歡道袍不喜釵裙,不愛面施粉黛,也不想戴那些繁複冗雜的沉重首飾。
而且,無論他多麽努力、多麽優秀、外人多麽讚譽,換來的永遠只有母親冷冰冰的威嚴目光。
江宴秋心裡歎了口氣。
原著中,對王湘君幼年時期和王氏的著墨並不多,作為股票之一,大家也就看個樂呵,覺得女裝大佬這個設定比較新奇。作為外人,他對這對母子的擰巴親情更是沒什麽置喙的權力。
他伏下身,努力柔聲道:“大小姐,那我們今天穿得簡單一些如何?也不編複雜的頭髮、不戴宮釵,就簡單梳個頭,然後我帶您去騎馬,您看好麽?”
作為大小姐唯一的貼身“侍女”,要替他沐浴更衣、梳妝打扮,是知道他的真實性別的。
王湘君頓住,從被子裡慢慢探出整個頭,眼神亮晶晶的,卻還強作嚴肅:“你說話算話嗎?”
江宴秋點頭:“當然。”
笑死,根本不會編頭髮。
他無意間往桌上的銅鏡瞥了一眼,瞬間被雷得虎軀一震。
雖然剛剛看到這身裙子就有不祥的預感!沒想到真的這麽刺激!
銅鏡中是位極其貌美的女子,肌膚雪白,脖段修長,梳著時下流行的發髻,漆黑柔軟的發絲中插著俏皮可愛的發釵,眉如遠山含黛,眼若凌凌秋水,朱唇未語含笑。
雖然跟他的臉長得一模一樣,但這一看就是女子打扮啊摔!
這破秘境,果然沒安好心(#`皿?)不過也是,王湘君的身份的是大小姐,自己作為他的侍女,肯定也只能是女裝大佬……
王湘君乖乖坐到梳妝台前,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想要上揚的嘴角,淡淡道:“快來幫我梳頭吧。”
江宴秋:“……”
他硬著頭皮,舉著梳子和簪子,看著小豆丁的後腦杓,如臨大敵。
好在只是梳個馬尾而已。
於是,鏡中的王湘君穿著利落的小小騎馬裝,馬尾高高束起,未施粉黛,也隻簡單戴了根玉簪,這下看起來倒是英氣多了,一眼看過去就是位颯爽的小公子。
然而他隻高興了一會兒,又低落下去:“你說,母親她這次回府隻呆了一晚,明日就又要外出了,可她回家到現在,一次也沒叫我過去見上一面……她是不是,其實不喜歡我啊?”
傷春悲秋的小王湘君喃喃自語:“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何要把我生出來呢?”
江宴秋:“……”
“怎麽會呢?”他慢條斯理地梳著手下的烏發:“大夫人要是不喜歡你,就不會讓大小姐您扮作女子了。”
王湘君睜大眼睛:“為何?”
他一直以為母親是討厭他,故意折磨他。
“因為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給大小姐呀。如果大小姐是男子,就只能住在別院,跟堂哥們整日呆在一處,也無法繼承家業了呀。”
王湘君懵懵懂懂,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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