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湘君氣得快神志不清了:“你騙我!不可能,這都是騙人的!你明明答應過不會拋下我!”
江宴秋那番話似乎把他氣得不輕,乃至於完美無瑕的環境都扭曲了一瞬。
他大受鼓舞,再接再厲:“那時候家主您還是小孩子,稚童的童言童語怎麽能當真?家主你小時候還說要給我蓋金屋銀屋,一頓十八個菜,將來好好孝順我呢,我要是樣樣都當真,現在你這麽不聽話地氣我,我豈不是要氣死了?依我看,不如趁著現在還算年紀貌美,在那群世家子弟中挑一挑,萬一就有傻魚上鉤了呢?”
王湘君久久不語。
他的表情被長發遮擋,江宴秋嚇了一跳,該不會把孩子刺激過頭了吧?
他之前怎麽沒看出來大小姐雛鳥情節這麽嚴重呢。
王湘君抬起頭,眼球裡竟然有幾根紅血絲:“我、不、準。”
“你答應過我的,哪裡也不許去。”
.看著王湘君袍角翻飛怒氣離去,江宴秋還有些呆滯地回不過神。
他竟然……
被這死小孩關小黑屋了!
太離譜了!
那天王湘君不知被他哪句話狠狠刺激到了,大為光火,還幼稚地把人鎖在了靜室之中,每天好吃好喝,做到一頓十八個菜不重樣,只是哪兒都不能去。
他開始深深反思。
這孩子的成長到底哪步出了問題。
聽之前那侍女的意思,這一次的幻境中王常瑩明明安然無礙啊,大小姐哪裡缺的這麽多安全感?
不過雖然沒有鳳鳴,這對付凡人的禁閉室也困不住他。江宴秋乾脆趁人不注意偷溜出去,四處溜達尋找陣眼。
他有種預感,陣眼應該就在王氏仙府中。
最核心、最特殊的地方……難道是之前那處森嚴偉岸的議事堂?
他悄無聲息地潛入,隔著門縫,竟然聽到裡面說話的聲音。
“蒼華洲那邊錢莊的收益幾何?”
“前些日子收購的那批見青草,過段時間可以高價拋售了。”
“北疆那邊商路傳言有魔物傷人,族中已經派玄光境修士前去處理了。”
大多時候只是底下人陳述,王常瑩偶爾淡淡地“嗯”一聲。
江宴秋聽得昏昏欲睡,不想竟然吃瓜吃到自己頭上,猛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琴川趙氏的公子登門拜訪,說是忘川驚鴻一瞥,對江小姐一見傾心,寤寐思服,不介意她的出身門第,隻想同江小姐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求大夫人割愛。”
“琴川趙氏?”王常瑩重複,似乎透過聲音看見她眉頭微皺的樣子。談及這個話題,她終於不再像前面那樣一句帶過,“我們跟趙氏往來甚少,宴秋跟那位趙公子也就忘川的論道會上遠遠見過一面,這就登門求娶了?”
她似乎是覺得這趙氏公子太過風流草率,恐非良人。
“宴秋姑娘”從小在江府長大,不少門人客卿也對她臉熟,不由勸道:“依我看,是門好親事。趙氏人口簡單,沒那麽多矛盾齟齬,家中在當地也頗有威望。我們與之聯姻交好,只有益處。”
王常瑩道:“錢財地位,難道我琅琊王氏還給不起她麽?嫁人不比招婿,要是所嫁非良人,到時候有她受的。管那趙氏子如何,還是要她自己喜歡最重要。”
沒想到大夫人看著面冷,對獨子的侍女還挺上心的,江宴秋不禁有些唏噓。
突然,一陣飽含憤怒的低沉聲音響起:“我不同意!”
議事堂的門被“啪”地推開,王常瑩莫名:“什麽?”
“母親,宴秋沒必要這麽急著嫁人,那姓趙的跟他甚至都沒見上幾面。”王湘君面色極冷,刀子一樣的視線刮過躲在角落裡的江宴秋:“這事可以從長在議。”
王常瑩原本皺眉想說什麽,卻忽然被攝魂奪魄一般,眼中總是威嚴流轉的光華熄滅一秒,像是換上了一幅微笑假面:“好,既然你不同意,那便依你。”
她微笑的臉孔轉向江宴秋:“你便永生永世留在這裡陪著他吧。”
其他門人客卿也微笑著,交疊的回音不斷放大:“宴秋,留下來陪著他吧。”
江宴秋:“……”
他快被這場景搞ptsd了。
說實話,沒有恐懼,只有深深的疲憊。
他順手從牆上順了把劍,朝王湘君暴喝一聲:“還不醒來!”
明明眼前的場景如此詭異,王湘君好像沒發現一般,還是江宴秋那一嗓子喊得他渾身一機靈,目光掃過“母親”和客卿們,神色驚異。
“這是怎麽回事?”
江宴秋大喊:“怎麽回事個毛線啊!你自己用腦子想想,這場景合理嗎!這根本不是你娘,這片空間也是虛假的,都是幻陣為了把現實中的你困在這裡虛構出來的!”
王湘君一片混亂,下意識矢口否認:“怎麽可能?!”
在他記憶中,母親雖然嚴厲,偶爾也會滿意地誇讚他;因為自己的能力修為格外突出,這一代破格成為族譜上第一任男性家主。
江宴秋一人對敵撲上來的眾人,揮劍的空隙還要朝他大喊:“哪有正常人因為侍女要嫁人就要帶頭圍攻她的!那是因為這是你的願望,他們已經異化了!再拖下去我倆都走不了了!”
“幻陣?”王湘君喃喃:“既然這是我的幻境,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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