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不斷陳訴痛苦與愛慕的蕭無渡,他的眼神微微一暗。
……啊,又有好煩人的東西了。
要不要乾脆……一起清淨了……
江宴秋後頸一涼,疑惑地回頭看去。
只有眼神清澈面色無辜,扁著嘴要哭不哭的白穆清。
好在,在白穆清腦中無比危險的想法付諸行動之前,昆侖其他人率先擋在他身前,打斷蕭無渡放肆的凝視。
“蕭宗主,您這是當我們是死人麽,我昆侖還沒有沒落到這個地步吧。”
“仙魔不兩立,江師弟看樣子似乎對你絲毫沒有那方面的想法,還望自重。”
沒人知道冥河多出的這十年,蕭無渡的功力又有了怎樣的進益,但卻能看出他周身魔息越發渾厚、深不可測。
但他們依然毫不猶豫地將江師弟擋在身後。
江宴秋的身影被擋得嚴嚴實實,口口聲聲訴說著要將他們拆散,蕭無渡眼底的瘋狂更甚,無比陰鷙,一字一頓:“關你們,什麽事?”
他踏前一步,毫不掩飾周身暴戾的威壓:“敢阻擋本座的人,都得死!”
紫黑色魔氣劈裡啪啦地閃著電光,無數細小的電弧中蘊藏著可怕的威力,在冥河的加持之下,越發令人心驚。
對面的昆侖弟子也瞬間拉下臉:“看來好言相勸無用,蕭宗主這是要肆意妄為到底了。”
空氣中漂浮著火藥味,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莫名其妙成為導火索的江宴秋:“……”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眼下可不是能跟蕭無渡打起來的時候,萬一這人瘋病犯起來,越打越來勁,可就麻煩了。
伍柳齊跟其他人還沒找到,時間緊迫,珍貴的靈力也不能浪費在這種地方。
江宴秋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先把人糊弄過去再說。
“蕭宗主,你先別激動,我們的事情不急……這冥河古怪的很,咱們各自又有要事在身,不如先各退一步,等出去之後再說。”
“出去之後……”蕭無渡眼珠子微微亮起,燃起希望,激動到語無倫次:“你是說,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是麽宴秋?”
江宴秋:“嗯嗯嗯嗯。”
那當然出去後你走你的雄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再見了您嘞。
蕭無渡緊緊盯著他,突然,猩紅的瞳孔微微眯起:“不對……你在騙我。”
江宴秋心裡咯噔一下。
蕭無渡露出一個堪稱寵溺的笑來:“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小騙子。你說你有要事在身……可我最要緊的事,不就是你嗎?”
江宴秋心裡暗罵一聲:這人怎麽時瘋時不瘋的!
這種時候腦子倒是清醒得很。
他毫不猶豫地撥開攔在前面的昆侖弟子:“所以呢,你想怎樣?”
“若是我非要過去,蕭無渡……”他輕聲道,“你難道,還要再殺我一次嗎?”
對面之人的臉色驟然一變,手指驟然蜷縮,深深地掐進肉裡。
他仔仔細細地盯著江宴秋的表情,妄圖找出任何一絲異樣或不自然的痕跡。
江宴秋坦坦蕩蕩地回視:“我說了,我們之間的事,之後再說。”
……良久。
蕭無渡好像被那眼神灼燒燙傷一般,微微移開視線,兩頰浮現出一絲詭異的薄紅:“那好,你答應過我了。”
還沒等眾人松一口氣,他又緊接著不緊不慢道:“但我有一個條件。”
“從現在開始,到離開這裡之前,你我必須寸步不離,不能離開我的視線分毫。”
他慢吞吞道:“不然,我可不能保證,到時候會做出什麽事來。”
江宴秋深吸了一口氣:“……好,一言為定。”
.於是,隊伍詭異地更加壯大了。
昆侖眾核心弟子、妙手醫仙、魔宗宗主、鳳凰血繼承者……
這樣一隻糅雜了各方勢力中的佼佼者、各自目的、各懷鬼胎的俊傑天驕的隊伍,竟然也意外的和諧。
昆侖弟子一路警惕著蕭無渡,生怕他違背諾言對江宴秋不利;白穆清和蕭無渡這對主角攻受緊緊盯著江宴秋,寸步不離,彼此偶爾眼神交匯,還有對彼此的忌憚隱隱閃現。
終於,遠遠地,那黑色巨山的山腳清晰可見了。
周圍已經不見絲毫鹿鳴古國建築的遺址,在距冥河如此之近的距離下,全都化為了坍塌的灰燼。
而那日夜噴湧不休,遠看仿佛黑色立柱一般濃鬱到實質的魔氣……
近看之時,方知多麽震撼。
從正面望去之時,仿佛一堵黑色巨牆,陰沉、晦暗、邪惡、森冷,不可名狀的扭曲、咆哮、嘶吼……仿佛匯聚了世間一切惡與罪孽。
人類在它的面前,像是最渺小而微不足道的螻蟻,逸散出的魔氣化作罡風,幾乎令他們寸步難行。
若是今日,來的不是他們這群道心最堅定、意志曾千錘百煉過的修士,恐怕剛越過羅刹海的一瞬,就已經被魔氣乘虛而入,走火入魔了。
“你們快看,山頂上那些黑點似的人影,是不是王睿依和伍柳齊他們!”
一道無比激動的聲音響起,眾人循著他的視線,將靈力凝聚在雙目之上,定睛望去。
好像……還真的是!
岑語狠狠地罵了一聲:“這個伍柳齊,看我回去之後怎麽收拾他!”
——不僅一言不發地跑去鹿鳴,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跑去最危險的地方,該說這人是腦子一根筋傻得徹底,還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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