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你好了嗎——”他轉身看向鬱慈,話還沒說完,不禁愣住了。
那人依舊一襲勝雪的白衣,不同的是,袖口和袍角都繡著繁複華美的金線,腰被束成勁瘦的一截,腰帶上繡著銀邊的梵文。頭戴玉冠,少年人的面龐還有一些青澀,偏過頭看人時,臉上不帶什麽表情,顯得格外沛然矜貴、高不可攀。
江宴秋一瞬間呼吸一窒。
媽呀。
小師叔這也……
太那什麽了。
他前世學生時代,要是有長成這樣的學弟,估計早就被情書和告白淹沒,蟬聯校草之稱了。
而且還是學霸,嗚嗚。
鬱慈剛要起身,聽到江宴秋喊自己的名字,不假思索地偏頭看去。
然後微微一怔。
不到一秒的功夫,就恢復如常道:“怎麽了?”
江宴秋:“……”
忘了自己剛剛想說什麽了。
這就是美色的誘惑嗎,可惡。
天才就算了,長得還這麽好看!
原來小師叔才是傳說中的位面之子、天道寵兒!
一旁等候多時的太監陪著笑,嗓音尖細:“轎子已經候在外頭了,咱們隨時能出發。”
老皇帝過生日,讓壽星等確實不好。
江宴秋點頭:“勞煩了……其實我們自己去也可以?”
有一說一,讓轎夫抬人,還沒他們自己去得快。
雖然他還沒玄光,暫時禦不了劍。
但小師叔不是會嘛。
江宴秋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案可行:“這裡離皇宮可不近,我們兩個大男人,別把轎夫累壞了。時候不早,不如我們直接去吧。”
太監的笑容停頓一秒:“呃,這……”
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過退一萬步,仙師想說什麽、幹什麽,別說他一個太監了,皇子都不容置喙的。
他隻得道:“那兩位仙師路上多加小心,晚上風大,小福子,灑家叮囑你帶的衣服呢。”
名叫“小福子”的太監顛顛地捧來兩件熨燙好的鶴氅,毛領子把他臉都擋住了,“在這兒呢公公。”
晚上風大,披件外套也挺好。
太陽還未落山,城中有的酒肆人家,零星的燈火已經亮起了。
江宴秋蹭著小師叔的飛劍。
夜風獵獵作響,有雲霧掠過他的發梢,星辰低到仿佛隨手可摘。
白日的闕城縮成一塊小小的版圖,從萬裡之外的高空向下看去,偌大的皇城別院也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星星點點的燈火仿佛墜入凡間的星辰,明亮耀眼。
氣候正是最好的時候,不冷也不熱,灌進肺裡的晚風都是清新的。
這也太舒服了。
江宴秋心中不由湧起一股莫名高漲的情緒,簡直想在小師叔的飛劍後座拉歌一曲。
前方忽然出現一大團水汽很重的濃雲,鬱慈操縱飛劍避開……然後猝不及防的江宴秋被蒙了一臉,顛得立馬下意識摟住鬱慈的腰。
“唔,好險好險。”
江宴秋驚魂未定。
這高度掉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鬱慈身體瞬間無比僵硬。
偏偏江宴秋還毫無所覺,指指點點:“小師叔,下次拐彎了滴我一聲,你就這麽一個乖巧又聽話的師侄,掉下去可就沒有了!”
鬱慈:“……”
“嗯,”他淡聲道:“……那你再摟緊點?”
江宴秋:“……”
怎麽回事。
本來想調戲一下小師叔,怎麽感覺反過來被人調戲了。
一定是他的錯覺。
不過說起來,從玄武堂初見之後,小師叔性格確實有開朗了一些。
原先他總是冷冰冰一張臉,一幅萬事萬物都無動於衷的表情,仿佛天崩地裂都不能讓他皺下眉。
現在,居然也會開玩笑,讓他摟緊點了。
風聲很大,怕人聽不見,江宴秋貼著小師叔的耳朵喊道:“小師叔!多笑一笑嘛!我發現!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
雖然不笑的時候有種格外禁欲的氣質……但不知為何,江宴秋就是有種很真心的希望。
希望小師叔能再開心一些。
不用皺眉,也不用想那麽多事情。
鬱慈:“……”
他剛剛差點被那一嗓子震耳鳴。
“……嗯。”
.天上這會兒功夫,以飛劍的速度,皇宮很快到了。
壽宴開在曲水流觴的禦花園,衣香鬢影,姹紫嫣紅。
廊橋拱門,修竹管弦,園中一座座小橋的玉桌之上,早已備下無數精巧別致的瓜果糕點,刻著筆畫繁多的“壽”字。
還怪熱鬧的。
不僅是老皇帝那一溜兒如花似玉的后宮,還有一大群年紀各異的皇子公主、攜著家眷的肱股之臣。
天子六十歲的年紀,因為保養得當,看著還像五十出頭,甚至頭髮都還沒白幾根。膚色不似大宛貴族流行的白皙,而是年輕時連年征戰、飽經過風霜的深褐,額頭和眼尾有著深深的、刀削般的皺紋,昭示著他身為天子與國主的威嚴。
皇后是他的發妻,雖然妝容精致,也難掩歲月帶來的蒼老,此刻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非常的母儀天下,哪怕看向下首那一群如花似玉的鶯鶯燕燕,神色也沒半分變化。
看來皇帝老兒的審美相當廣博且包容,后宮裡什麽顏色都有,溫柔的、嬌媚的、清冷的、活潑的……有的年紀小的都能當他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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