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也終於有空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現在難堪的處境。
早在夏執跟江宴秋鬥法時,那兩匹高大英俊的白馬,跟車上貌美的小廝侍女,早就當街逃竄到不知何處去了。
而使流星錘的那位——應該是夏執的徒子徒孫,此刻傻眼愣在原地,剛心裡暗道一聲“不好”準備逃跑,就被鬱慈一道劍氣打在膝蓋上,重重地跪在地上,發出殺豬般淒慘的嚎叫。
鬱慈臉色淡淡,置若罔聞。
這種貨色,他沒見過上萬也見過成千,仗勢欺人的東西,看今天這幅模樣,估計先前也沒少犯過事。
至於被他欺壓過的凡人……估計早就連冤都喊不出了,即便原地打死都不虧。
但……畢竟江宴秋還在這裡。
鬱慈眼神暗了暗。
就不當著他的面搜魂了。
畢竟,自己現在,可是溫柔可親的小師叔。
把人嚇著就不好了。
.這場鬧劇以如此滑稽、又如此大快人心的行事謝幕,怎麽說呢,不愧是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闕城群眾,很快便淡定地從街頭巷尾探出頭來,繼續逛街的逛街,擺攤的擺攤。
今天也是核平的一天呢。
江宴秋一拍手,“啊!鴨血粉絲!”
也不知道陳婆婆今日還賣不賣了!
他急匆匆地拉上鬱慈,要去安利自己心水已久的早點鋪子。就見九皇子呐呐出聲:“仙、仙師留步!”
江宴秋:“?”
有事嗎您?
不過好歹記得對方還是位皇子,他勉強其難地耐心道:“殿下,還有什麽事嗎?”
“慢、慢著!”
九皇子剛剛還盛氣凌人地找茬,現在一幅呐呐的羞於見公婆的小媳婦兒樣,不好意思地看著江宴秋。
“仙師,方便的話,能留個您的聯系方式嗎?”
江宴秋:“……?”
九皇子急忙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了!像夏執那種看著像世外高人的,哪裡知道會是這種無恥敗類;而您這樣年輕又俊美的,原來才是真俠士。聽、聽說您還是昆侖的仙長,是我有眼無珠了!只要您願意,多少錢!我都願意供奉您當我府上的貴客!”
這樣嬌羞的神色,出現在他那張四四方方、與老皇帝極為相似的國字臉上,怎麽看怎麽離譜得很。
江宴秋人都傻了。
這還是頭一回,有人評價他“因為長得太好看而顯得有些能力不足”。
好家夥,你這是刻板印象啊九殿下。
他還沒來得及婉拒,就聽見十七皇子一臉憤怒,仿佛被人搶了心愛之物一般:“江仙師是我先認識的!你憑什麽搶我的東西!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錢我有的是!”他轉頭巴巴地看著江宴秋:“江仙師,別聽他的!你選我,皇兄能給你的,我一樣也能給你!”
江宴秋:“……”
啊這,大可不必。
話說這場面怎麽越看越詭異!要不是他清楚這些皇子是在爭奪有能力的修真者為自己所用,作為將來奪嫡的籌碼,真的很容易讓人想歪好麽!
果然,一位衣著素淨的小女娘路過,驚訝掩面,跟同伴一邊竊竊私語一邊快步走過:“天哪!竟是兩位皇子為一名英俊公子大打出手!話本誠不欺我!”
“……”
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一個頭兩個大,不得不出言勸架:“兩位殿下,在下來闕城是有要事在身,事情完成後還要回昆侖交差的,二位還是另請高明吧。”
卷入皇室紛爭什麽的,一聽就麻煩死了(……)
十七皇子眼巴巴地看著他:“江仙師,我、我是真的願意跟著您求仙問道,我可以放棄皇子的身份的!”
江宴秋歎了口氣。
小殿下,別說昆侖門規不允,你父皇肯定也不可能讓一個外人把自己兒子拐去修仙啊。
“抱歉,十七殿下。”
聞言,十七皇子的臉色瞬間失落了。
只能說,生在這樣的人家,生在大宛的皇室,注定要為自己得到的付出一些。
十七皇子的煩惱,放在那些饑餓與災難中掙扎的流民、戰亂中流離失所的百姓,和那些為了幾顆下品靈石的丹藥發愁、一輩子也無緣大道的底層散修來說,的確算是“何不食肉糜”的煩惱。
因此,江宴秋隻得狠狠心道:“明日陛下的壽宴,想必還會再見,兩位殿下,在下先告辭了。”
朝著他的背影,九皇子不死心地喊道:“父皇的壽宴,江仙師您也會出席嗎!咱們到時候再聯絡啊江仙師!”
.“小師叔,快嘗嘗,剛出鍋的粉最香了。”
江宴秋一臉期待地看著鬱慈,還把自己碗裡的炸蛋也夾到了他的碗裡。
湯底晶瑩剔透,粉絲Q彈透亮,油豆腐吸足了湯汁,鴨血泛著誘人的褐紅色,撒上一把綠油油的蔥花香菜,聞著味兒都能把人鮮掉牙。更別提上面還臥著一隻金黃燦燦、無比誘人的炸蛋。
江宴秋吸溜了一大口粉,快樂道:“我以前經常來吃這家,陳婆婆的手藝是這條街最好的,給的粉絲和鴨血量大管飽。”他喝了口熱氣騰騰的湯,感覺渾身都熨帖了,歎息道:“……還是熟悉的味道。”
鬱慈淡定地咬了一口炸蛋,吃相無比文雅,半點湯汁也未沾到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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