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擊所需的代價,即使是他們,也要修為後退一大截,受到的內傷和反噬,估計將來也要修養好一段時間。
然而此刻,沒有什麽比那個問題更牽動所有人的心神。
蕭衍之到底死了沒?!
……
靈光散去。
“真是……”
帶著嗡響的熟悉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江宴秋心中瞬間揪緊了。
——都這樣了?難不成還死不掉嗎?!
那未免也太逆天了!
他心中甚至升起一股小小的絕望。
太子妃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才將那枚護身符埋入蕭衍之的身體,少林的佛修們經此一役,不知多久才能恢復原先的修為,也不知會不會於仙途留下永久的隱患。
而他自己,接二連三地榨乾己身的靈力,經脈現在還隱隱作痛。
他們的確已經竭盡全力。
若是這樣蕭衍之都不死,他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真是……出乎本座的意料啊。”
他歎息地說道。
江宴秋瞳孔微微放大。
蕭衍之那具不似人類的身體,如今只剩下半邊腦袋和肩膀。
血肉模糊的肩膀以下的身軀……全都失去了蹤影。
“機關算盡,竟然敗在一個人類女子手上。”
那聲音歎息道,似乎在自嘲,又似乎不怎麽可惜。
“不過是與天爭命,成王敗寇……本座願賭服輸。”
下一秒。
那僅剩的半個頭顱,也崩裂成齏粉,隨著輕風消散了。
.“這是……什麽情況?”
江宴秋還有些回不過神。
師玄琴那張豔麗無雙的臉上,此刻毫無形象地蹭上了不少黑灰,仙氣飄飄的外袍也破破爛爛,讓他顯得分外滑稽。
他看上去也是十二萬分的不敢置信:“所以……我們這是成功了?”
無人回答。
但結果顯而易見。
是的。
蕭衍之已經死得不能再透了。
一代梟雄,從北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底層小人物,一步步爬到魔宗之主,萬人之上的位置。帶領魔宗統治北疆數百年之久,也與仙山對峙、威懾了數百年。
一個清醒又理智,冷血又殘酷,不擇手段、徹頭徹尾的魔頭。
屬於他的時代,終於落下帷幕了。
江宴秋瞬間脫力,累得眼皮子都抬不起來了。
——這段時間,他實在是太累了。
幾乎每分每秒都在闕城各處奔波,大大小小的事件、無數湧現的新的線索、調出的新的結果,種種駭人聽聞、不敢深想的推斷猜測。
也見識了那麽多的人。
溫柔順從,最後一刻卻能拔出利刃勇敢相向的喬夫人,意氣風發的鳳陽公主,黝黑瘦小,有著水晶一般晶瑩清澈眼神的囡囡,渴望過上好日子的小平……
還有直到最後一刻,他們都不知道名字的太子妃。
生平一概不知,只知道她出身清貴之家,才華橫溢,聰慧機敏,有著雲遊修士都誇讚的靈根慧質。
甚至極有可能就是她,扭轉了最後的局勢。
若是沒有那枚小小的符紙打斷蕭衍之吞噬龍脈的進程、炸掉他半個心臟,恐怕現在笑到最後的,還很難說。
不僅拯救了他們在場所有人,也間接拯救了闕城那些無知無覺的無辜百姓。
她或許死在漆黑潮濕的地牢,卻是所有人的英雄。
江宴秋輕輕吐出一口氣。
“小師叔……等這邊的事結束之後,我們為她立一座碑吧。”
——修真之事、仙魔對立,其中的辛秘和暗中的博弈,永遠也不可能告知那些凡人。
甚至太子妃的母家吳氏,可能當時事後還受其牽連,因為太子之死被問罪。
就連她的家人,可能也在心底認為是女兒鬼迷心竅,竟敢謀害夫君,謀害皇族。
他們能做的,也只有替她洗清汙名這一件事了。
江宴秋一邊絮絮叨叨地訴說著接下來的收尾之事,一邊累得眼皮子都抬不起來,差點一頭從飛劍上栽下去。
——然後被鬱慈一把摟進懷裡。
江宴秋瞳孔微微放大。
他撞進了一個滿是松木與新雪氣味的懷抱。
他的頭,正好貼在小師叔的胸前。
鬱慈的胸肌堅硬,衣服布料卻很柔軟。
還有熟悉的安神香的味道。
……還真的是。
他送給喬夫人那麽多,自己卻沒想起來點上一支薰薰。
“小師叔……”
“累了就睡一會兒吧,你耗費心神太甚。”鬱慈淡聲道。
可是……小師叔耗費的心神也不少啊。
每日都同他一起奔波,後來兩人分頭行動,他去了流民營,小師叔卻直接在皇宮跟蕭衍之撞個正著。
能與之周旋如此之久,甚至不分勝負……小師叔面對的危險,遠比他更甚。
江宴秋剛想抬起頭,就發覺鬱慈按著他後腦杓的右手仿佛鐵掌一般。
抬……沒抬起來。
江宴秋:“……”
感受到小師叔的關愛了。
好、好沉重。
.“不跟你們廢話耗時間了,我先走一步。”
師玄琴不在意地拍拍自己臉上的灰,笑嘻嘻道:“小仙師,有緣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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