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微微顫抖,看著周徹那張蒼白俊秀的臉,像是失聲了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變了調的驚呼從他喉嚨中擠出:“……不好!快攔住他!”
雷雨沉悶地湧動,他舉起鳳鳴,就要不顧一切地向前劈去。
鬱慈跟師玄琴也在同一時刻動了!
蕭衍之微微仰頭,看向烏沉沉的,劫雲湧動的天空,唇角微微上翹。
“恭喜你,猜對了。”
太子仙逝乃是國喪,再加上最近城西的流民營不太平,不少闕城百姓這幾日都選擇閉門不出,靜悄悄地等風頭過去。
城北,一所低矮的廂房。
“娘,你在繡什麽呀?”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身上穿著的小罩衫還打著補丁,正好奇地看向燈下繡東西的娘親。
她抬起頭,笑著摸了摸長子的額頭:“給你的弟弟妹妹繡件出生穿的小衣服呀。”
皇城外不遠的尚書府。
老三家的已經發動了幾個時辰,卻還是沒有半點要生的跡象,產房裡只有產婦力竭的痛呼和穩婆急得出汗冒火的指導,徐老三在產房外不斷踱步,恨不得立馬衝進去。
……
江宴秋目眥欲裂:“——住手!”
無數黑色的、尚在蠕動的肉塊,還帶著表面殘留的鮮血,飛向皇城所在的方向。
蕭衍之目光憐憫:“可惜,太遲了。”!
第87章
就連師玄琴,此刻都掩飾不住眼中的詫異:“你竟然真能瘋到這個地步,把自己的元神切成這麽多份?”
——天底下這麽多元神托生,轉世重修的,可從來沒有前人做的出這種事,把自己的元神切成幾千份投胎的!
要知道元神割裂之痛,能把一個身心健全、修為高強的修真者活活逼瘋!割個幾千道,這得是什麽樣的瘋子才能乾得出這種事,忍受這種痛苦?!
蕭衍之哈哈大笑,語氣中盡是狂狷:“與天道爭命,以龍脈為賭注,以天地為棋盤——不過橫豎都是一死,不試試,又怎麽知道!”
此時此刻,他終於摘下了那張波瀾不驚、儒雅隨和的面具。
這樣狂狷而充滿野心的笑容,出現在周徹那張臉上,竟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師玄琴悚然道:“切得那麽碎的元神,得托生成什麽樣的怪物啊。”
他的目光下意識移向困在白綾中,激動得橫衝直撞的肉塊。
師玄琴:“……”
怪不得!
那些不幸被蕭衍之選中的母體,懷的都是這樣的怪物!
蕭衍之足尖點地,一躍而起懸停在半空,準備去跟那些黑色肉塊匯合。
他歎了口氣:“沒想到你們竟如此敏銳,追查到這個地步,讓我不得不提前實施計劃,錯過最好的時機。”
當真是成也喬夫人,敗也喬夫人。
蕭衍之心機過於深沉,為求萬無一失,在可能的皇室血脈中都動了手腳。可正因為這樣,喬夫人腹中胎兒不和尋常的月齡才令五皇子起疑,最終驚動的昆侖。
江宴秋:“不能讓他得逞!”
鬱慈剛要說什麽,猛然回頭,看見江宴秋周身靈氣有異,一看就是虧損過度的樣子,面色陡然沉下。
——即使剛剛與蕭衍之交手,他都沒有露出如此難看的臉色。
“怎麽回事?你在流民營發生了什麽?”
江宴秋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隻得急得抓住他的手:“小師叔,後面再解釋,快讓我蹭一下你的飛劍!”
玄光境以下真是太麻煩了!
鬱慈臉色沉得能滴水,將人摟腰抱住,飛劍陡然升空,追上了蕭衍之。
師玄琴緊隨其後,他白綾中的黑色肉塊掙扎得厲害,此刻改為向上空橫衝直撞。
眼下已經不需要這玩意兒了,他乾脆直接收緊白綾,狠狠一攪——那團肉塊直接炸成了血沫。
而江宴秋他們現在要做的,也的確是同樣的事——盡可能地摧毀阻止黑色肉塊接近蕭衍之,與其融合!
鬱慈不用佩劍,僅僅只是抬起一隻手,就有無盡磅礴的凜冽劍氣,橫掃攪碎無數惡心的黑色肉塊。
江宴秋靈力先前幾次三番耗盡,經脈都泛著淡淡的疼痛,但幸好他儲物袋中符籙管夠,雷擊、冰凍、烈火……每甩出一張,都能擊碎一團肉塊。
萬幸師玄琴跟蕭衍之不對付——或者說,跟蕭衍之竊取龍脈的想法不對付,此刻沒有站在他們的對立面,而是幫著他們一起阻止。不然,這種時候多上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敵人,狀況遠比現在要棘手。
蕭衍之微微一笑:“無用功罷了。”
——再怎麽嚴防死守,都會有漏網之魚逃脫,更不用說蕭衍之如今的修為不在鬱慈之下,更不是什麽普通的伏龍境,而是活了幾百年,身經百戰、曾經問鼎北疆的魔宗宗主!
有過往的經驗和修為加成,他此刻的真實水平,應該抵得上半個化神修士!
所以才能一邊遊刃有余地跟他們三人纏鬥,一邊放任黑色肉塊與這具身體匯合。
終於。
第一堆肉塊,在無數同伴的掩護之下衝出重圍,飛到了蕭衍之面前。
江宴秋眼睜睜地看著,那團惡心蠕動著的肉塊,貼上蕭衍之裸露在外的皮膚後,像是融化了一般,又像是鑽入了水面的遊魚,轉瞬間消失不見了。
師玄琴臉色不太好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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