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明面帶微笑,抬起雙手。
那幾人見到他露出笑容,俱是松了一口氣。
——看吧,根本沒什麽事,月掌門這不是好好的……嗎……
他的思緒似乎凝固了。
隻感覺身上一熱,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天地萬物在瞳孔中倒轉。
江宴秋瞳孔倏地放大。
“——不!!”
——很快,那修士自己也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是月姬明巨大的手掌,拎著他的一條腿,把人倒提了起來。
那在空中層層回蕩的聲音,似乎歎息了一聲。
“……不借助望月塔,的確是有些不便。”
那名修士的神情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在所有人的眼中,月姬明掛著一成不變的微笑,握緊了手掌。
噗呲。
那人肩膀以下的部分被他握在手中,像是捏皮球一般,噗嗤一聲,輕而易舉地捏爆了。
血肉像是煙花一般綻放,一場小型的血雨劈裡啪啦地落下,血肉和內髒混合在一處,被捏成了一攤不分你我的肉泥。
廣場了靜默了一瞬。
所有人呆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
下一秒,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包含恐懼、歇斯底裡的尖叫!
無數人不要命地向著遠離月姬明巨大身影的方向狂奔,神情寫滿恐懼。
月、月掌門,他瘋了!
面對這群螻蟻一般四散逃開的人群,月姬明捏著那隻余一點肩膀的腦袋,湊到面前,略帶陶醉地嗅了嗅。
“……血肉的味道,真是美味啊。”
巨大蒼白的胸口上,無聲地裂開了第三隻眼。
江宴秋渾身冰冷。
這就是望月塔中,他在識海深處見到的那枚眼球!
.——他後來猜測,望月塔其實是一個媒介,連通識海深處的媒介。
當人進入其中,就像是進入了魔物的巢穴般,而陷入冥想,沉入識海深處……就是對方肆無忌憚、大快朵頤的時間。
這一切發生得悄無聲息,因此這上玄上上下下,竟沒有一個人察覺。
無論是識海被那邪物汙染,還是某一部分被那東西吞噬了……最後的結果,他已經看見了。
像左玉那樣,瘋瘋癲癲,徹底失去神智。
所以每次從望月塔出來後,上玄弟子才會無比淡漠,仿佛失魂一般。
……可不是真“失了魂”嗎!
而月姬明和那邪物的陰謀最天衣無縫的一點就在於,上玄修的是無情道!要求摒棄七情六欲,內省己身,靈台一塵不染,一心向道!
外人或同門隻當是修煉有成,怎麽可能往掌門真人身上懷疑?而每次出了望月塔後的種種異狀,也隻當是所謂的“面壁懺悔”果然有效!
而榨乾最後一絲代價、淪為瘋子的棄子如左玉之流,隨便找個由頭解決掉就好了。
——那副樣子,不正像極了“走火入魔”嗎?
只要他還當著這至高無上的上玄掌門,就有無數弟子源源不斷地供他吞噬,把這偌大仙山變成飼養魔物的倉庫!
實在是……太歹毒了。
月姬明正要湊近那相較他巨大身軀而言過於渺小的頭顱吸食,突然停住了動作。
良久,他遺憾地輕歎一聲:“……太弱了嗎。”
“才剛身死,神魂就已消散得一乾二淨。”
“這樣的神魂,沒有價值,不吃也罷。”
他語氣輕描淡寫,像是評價菜式的鹹淡一般,給那慘死的修士下了批注,然後隨手一扔——那死不瞑目的頭顱,就像西瓜一般被隨意丟棄在地上,摔成腦漿崩裂的一攤。
他巨大的、不帶感情的瞳孔,連帶著滿是邪異的第三隻邪眼,僵硬地滴溜一轉,看向了地上其余修士。
下一秒,所有上玄弟子面露痛苦之色,手中長劍墜地,神色扭曲,無比痛苦地抱住頭。
——他竟然已經突破望月塔這一限制,光天化日之下也能毫無阻礙地吸食魂魄元神了嗎!
魂魄割裂之苦遠勝軀體,絕非尋常修士能夠承受之痛,而失去了望月塔的麻痹效果,這場盛大的陰謀,終於在漆黑的天幕下大白。
相凝生原是來為江宴秋加油助威的,一眨眼的功夫,同門皆是神色扭曲痛苦,跪地不起,恨不得以頭搶地,一邊為這個輸送靈力,一邊阻止那個自殘,惶惑道:“怎麽回事?白師兄?師妹?你們怎麽了?有話好好說別撞牆啊!”
怎麽只有他安然無恙?
江宴秋從比試台上跳下:“他們恐怕早就被標記了!”
反而是相凝生這個從未在望月塔正經面壁過的,傻人有傻福,逃過一劫!
相凝生聽到他的聲音,豁然抬頭,仿佛抓住主心骨一般:“江道友!”
江宴秋順手一記手刀劈在後頸,相凝生右手邊抓住的那狂亂痛苦到欲圖自殘的同門,便軟綿綿地昏了過去。
相凝生松了口氣,忙問道:“江道友!你知道究竟怎麽回事嗎?掌門真人,他、他莫不是瘋了!”
江宴秋沉聲道:“現在來不及了,具體的後面再跟你解釋——那人壓根不是你們所謂的掌門,是個跟魔物勾結,妄圖獻祭用一整座仙山助益自己修為的老不死的妖怪罷了!”
仙山之上,吸食了眾多弟子元神和魂魄的月姬明,終於露出舒爽陶醉的神情,甚至面孔都扭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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