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氣勢洶洶、興師問罪的秦子實,竟直接被他忽略了。
倉洺招了招手,隱在黑暗中的豪車便緩緩開過來,車門打開,兩名保鏢撐著兩把大傘,把倉洺和秦青嚴嚴實實遮住。
倉洺把秦青抱進車裡,脫掉對方濕透了的外套,裹上保鏢早已備好的毛毯,又綁好安全帶。
“你把秦青的車開回去。”他對一名保鏢說道。
秦青的車很快就開走了,倉洺脫掉自己濕漉漉冷冰冰的西裝外套,然後才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
秦子實急匆匆地走過去,彎腰看向車內半闔著眼眸,已經有些燒迷糊了的秦青。
“你想殺我?你大可以試試。”他冷笑著挑釁:“連法律都製裁不了我,你算什麽東西?”
冥冥中,秦子實就是知道,秦青是個低賤的,可有可無的,總是會被踐踏的存在。對方根本就不配站在他眼前,更遑論與他爭鬥。即便倉洺就在這裡,憋了許久的話,他也要一口氣說出來。
他甚至覺得,即使是倉洺也不能拿自己怎麽樣。
996硬著頭皮從倉洺腳邊溜進車裡,依偎著秦青。它知道秦子實的底氣從何而來。這人無論遇見多大的困境,都能不付出任何代價輕易掙脫。
從小到大,他要什麽有什麽,想什麽來什麽。他自然可以猖狂。
真的好討厭啊喵。996一邊在心裡抱怨,一邊擔憂地看著秦青泛出潮紅的臉。
倉洺彎腰坐進車裡,溫柔地撫了撫秦青滾燙的臉,然後才直直地看向車外。。
一雙野獸般無情的眼眸,像打量腐肉甚或死物般地打量著秦子實。冰冷如刀的視線,帶著勃然怒火與深切的憎惡。
秦子實嚇得倒退了兩步,握雨傘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然而倉洺什麽都沒做,也什麽都沒說,只是擺擺手,讓司機把車開入了冷雨滂沱的夜色。
996憤憤不平地抱怨:“喵,你真沒用!你應該狠狠教訓他一頓!”
話落它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教唆主角攻去對付主角受?喵了個咪的,它的腦子也瓦特了嗎?
所幸倉洺既聽不見它也看不見它,只是默默捧住秦青的臉,讓對方的頭倚靠在了他的肩窩。
半道上,倉洺給自己的家庭醫生打去電話,讓對方先行去秦家等待。
看見倉洺抱著自己的兒子回來,從來沒有什麽表情的臉顯現出焦急擔憂,甚至是疼惜愛憐的神色,秦淮川:“……”
兒子生的太漂亮了也是麻煩啊!前有狼後有虎的,他一個都不敢攔!
秦淮川眼睜睜地看著倉洺把兒子抱進臥房,送入浴室,調好水溫,放入浴缸。
“你出去。”
把秦青浸泡在熱水裡,準備脫衣服褲子的時候,倉洺冷冷開口。
秦淮川默默吸了一口氣:“……好的倉總。”
倉洺黑沉的眼眸不經意地掃過蹲坐在馬桶蓋上的996。
996抖了一抖,也灰溜溜地離開了。
倉洺這才剝光秦青,拿蓮蓬頭不斷衝刷對方的身體。滾燙的水打在冰冷的肌膚上,引發了一陣輕微的顫抖,緊接著便有更多紅暈浮上秦青茫然無助的臉。
他睜開霧蒙蒙的眸子,愣愣地喚道:“倉洺?”
“是我。”倉洺半跪在浴缸邊,用大手揉搓秦青冰冷的身體。細膩而又濕滑的肌膚磁石般吸附著他的掌心,激起的卻不是情欲,而是疼惜。
掌心觸碰到肩胛骨處的小小花蕾時,他眸光微暗,卻又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秦青軟軟地歪倒。
倉洺連忙伸出手臂,把這人抱進懷裡,就像抱著一束花枝,重了怕碰落他的花瓣,輕了又害怕永遠失去,最後只能輕喘著,壓抑著,沉默地看了他許久。
洗完澡,穿好衣服,把人抱上床,讓家庭醫生打了針,喂了藥,倉洺才抽出空余時間,把濕漉漉的自己也洗乾淨。
秦淮川給他送來一套睡衣,回頭看看蒙在被子裡的,仿佛已經睡著了的兒子,小聲問道:“倉總,你今晚是睡客房吧?”
“嗯。”倉洺穿上不合身的睡衣。
秦淮川松了一口氣。
“你先睡吧,我等著秦青退燒了再睡。”倉洺又道。
秦淮川有些心梗,又覺得倉洺不至於禽獸到欺負一個生病的人,這才走了。
倉洺來到床邊,掀開薄被。
秦青果然沒睡著,微濕的睫毛輕輕顫著,眼珠在眼皮下來回晃動。他在想什麽?是不是徐逸之?
倉洺沉沉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便爬上床,把無法入眠的人抱進懷裡。
秦青立刻睜開眼,試圖掙扎。
然而倉洺僅用一句話就讓他平靜下來,“睡吧,假裝抱著你的人是他。”
這個“他”指的是誰,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倉洺之前說的話並不是激情中的虛假承諾。只要能留住秦青,他願意當一個影子般的,沒有自我的替身。
熟悉的雪松氣息和烏木的沉香把秦青包裹。這個胸膛如此溫暖寬闊,像一塊足以扎根存活的泥土。所有掙扎都化作了眷戀,哪怕是假的,隻這一夜,騙騙自己也好。
秦青抱住倉洺,把臉埋在他溫暖的頸窩裡,無力地閉上眼睛。
呼吸間全都是徐逸之的氣味,仿佛他還活著。
秦青睡得沉了,倉洺卻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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