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眯眼審視對方。
龐永安笑呵呵地回望,滿臉的鄙夷和挑釁。他以為秦青已經被開除了。
秦青用指尖叩了叩桌面,忽而展顏一笑,末了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個U盤,徐徐說道:“你知道這裡面存著什麽嗎?”
“存著128G的小電影?”龐永安惡意地嘲弄。
周圍人發出一陣竊笑。
秦青搖搖頭,緩慢說道:“不,這裡面存著你在收購POC時利用職務便利貪汙一百八十萬的證據。”
龐永安愣在原地,臉色極速變白。
那些竊笑、窺探、嘲弄,都在此刻變成了不敢置信和深深的忌憚。辦公室裡蔓延著死一般的寂靜。
當龐永安回過神,想要搶奪那枚U盤時,秦青已經離開了。
半小時後,龐永安被兩名保安帶去了頂樓,也不知下場如何。
“臨走還要拉個人墊背,你渾身長刺嗎?”徐逸之一邊開車一邊調侃。
“是啊,我全身上下都長滿了刺,你怕嗎?”秦青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看著窗外。
“快下雨了。”他隔著車窗,用細長指尖描繪空中黑得發沉的烏雲。
“我喜歡帶刺的花。”徐逸之低低地笑著。
秦青若有所思地睨他一眼,不知道這句話僅僅只是一個形容,亦或一種事實的陳述。他拿出手機,在網上搜了搜徐逸之和倉洺的基本資料,然後別有意味地挑眉。
這兩個人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又是一個詭異的巧合。不過再多的巧合都不妨礙他扎根求存。
秦青收起手機,重新看向窗外。
隻這一會兒的功夫,天空中的烏雲便裹挾著紫色電光,在轟隆隆的雷聲中倒下瓢潑大雨。急促的雨點劈裡啪啦砸在車窗上,最快的雨刷也來不及掃清前方的視野。
徐逸之慢慢把車停靠在一座高架橋的下方。豆大的雨點被橋體阻擋在外,雨水像瀑布一般從橋的兩側傾瀉,落在地上發出嘩嘩的巨響。
“怎麽不走了?”秦青奇怪地問。
“前面就是涵洞,雨下得這麽大,我怕洞裡積水發生險情。”徐逸之解開安全帶,慢慢俯身靠近。
灼熱的鼻息噴灑在秦青臉上,滿是冷冽香氣的薄唇緊貼而來,於是秦青閉上了染著一抹薄紅的眼……
雨點濺落地面,散出濕漉漉的霧氣,坐在車裡的兩個人便在這潮濕的霧氣裡纏綿悱惻地接吻。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麽粘稠、滾燙、迷醉……
數分鍾後,徐逸之結束了這個吻,啞聲低笑:“其實我只是想與你多待一會兒。”
秦青摟著他的脖子,同樣沙啞地呢喃:“我知道。”
兩人相視一笑,薄唇再度貼合,舌尖也柔柔地纏在一起。
路旁有汽車呼嘯而過,有行人撐著雨傘狼狽奔跑,還有濕透的鳥兒飛快鑽進草叢。可是這一切,都在濕濕熱熱的吻裡變得模糊又遙遠……
過了數分鍾,嘴唇已有些紅腫的秦青打開車門跨出來。
“我不能再跟你待一塊兒了。”他抱怨道。
“為什麽?”徐逸之追出車門,領帶早已被男友扯得歪歪扭扭,襯衫的扣子不知何時解開幾顆,發絲被揪扯得凌亂不堪。
這副樣子既頹唐又浪蕩,還帶著一點兒欲望得到滿足之後的慵懶。
“再待下去,我的舌頭會化掉。”秦青走到掛著雨簾的橋沿下方,輕聲漫笑。
徐逸之愣了愣,繼而也朗聲大笑起來。他從後方抱住秦青,臉頰親昵地貼著對方的臉頰,嗓音沙啞:“可我就是想吻你。”
成年人的戀愛,總是無法避免對彼此的渴求。兩具灼熱的身體緊緊相擁,共看雨幕。
忽然,秦青掙脫徐逸之的懷抱,從車裡拿出一把黑傘,緩緩走向雨簾落下的橋沿邊。
“怎麽了?”徐逸之走過去查看。
只見橋沿雨瀑的正下方,悄然佇立著一朵還未盛開便被雨水打得長梗彎曲的不知名野花的蓓蕾。而此刻,這小小的蓓蕾正被秦青的黑傘小心翼翼地呵護著。
“既然遇見了,那就讓它平平安安等到花開吧。”秦青努力撐起黑傘,但傾盆而下的雨瀑還是把他的胳膊壓得直顫。
幾名路人走過,看見他奇怪的舉動,不由竊竊發笑。
秦青抬眸看向徐逸之,問道:“這樣做是不是很幼稚?”
徐逸之愣了好一會兒才猝然低笑:“不,一點兒也不幼稚。”他轉身走到車邊,從駕駛室裡也拿了一把黑傘。
“你幫它撐傘,我幫你撐。”
兩把黑傘一上一下地重疊,擋住了嘩啦作響的雨瀑,但飛濺的雨點和彌漫的霧氣依舊沾濕了秦青和徐逸之的衣服。
當暴雨漸漸停歇的時候,兩人已經渾身都濕透了,但那朵被雨瀑壓彎的小野花卻慢慢挺直了長梗,在越來越細的微雨中快樂地搖擺。
秦青彎下腰,伸出手,不忍碰觸這已經受到傷害的小小蓓蕾,便隔著空氣來回撫了撫它的腦袋,慈愛的態度像個撫摸孩子的長輩。
“乖乖,明天就能開花了。”他壓低嗓音溫柔誘哄。
徐逸之聽得一愣,繼而也摸了摸秦青濕漉漉的腦袋,一邊慢慢貼近,一邊低低笑語:“乖乖,你真可愛。”
活了無數個歲月,他從未見過比秦青更可愛的生物。
一個滾燙的吻就著冰冷的雨水落下。秦青微啟唇縫,熱烈回應。他沒有閉眼,而是一瞬不瞬地看著沉醉不已的徐逸之,黑瞳裡漫出絲絲縷縷的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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